注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目光宛如溪流,清澈、明净,从秋天的深处流泻而来。星星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当骆章把一只削好的红富士苹果递给他时,他懂事地说了声谢谢。
骆章说吃吧,星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好吃吗?骆章问。星星点了点头。他神情专注地吃着苹果,骆章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我们曾经都是这样的小人儿,生命是一张白纸,时间在上面涂鸦着一个又一个现在,连续不断的现在,现在正成为过去,最后定型的画面就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历史。骆章问着星星幼儿园的事,星星的话匣子渐渐地打开了,他兴高采烈地说着哪个小朋友不爱上幼儿园,每次上学都哭着嚷着要回家。
你喜欢幼儿园吗?
喜欢。星星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他悄悄地告诉骆章,幼儿园有很多的玩具,他最喜欢的是一架木马,坐在木马上摇啊摇的,他在幻想中的草原策马驰骋,穿过一条河,翻过一座山,向天空飞去。可是阿姨不让他骑木马,因为他病了。有一次我从木马上摔下来了,星星沮丧地说,木马摇得我头昏,我在生病。不过星星马上又振奋道,我的病就快好了,妈妈说的,只要我乖乖地吃药,我的病过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骆章被星星感动了。他说是的,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有人阻止你骑木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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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骆章看着窗外,西南小镇的秋天是一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老女人,灰色的天空如同一只浮肿的眼睛,看不破红尘滚滚,沉溺于人世悲欢。烟雨蒙蒙,混沌的光线阻隔了天空与大地的对视,这雨下得邪恶而轻浮,洋槐树最耐不住风雨,几乎是一夜之间,树叶掉光了,裸露出枯骨般峥嵘的枝桠,间或微妙地晃动一下。这样的天气只能呆在室内,室外的恶劣境况让秋天失去了诱惑,正好安静下来,看书或者写题目。骆章不是一直觉得这样的天气最有益于学习吗?可是为什么他会望着窗外发呆?秋雨霡霂,骆章的思绪像一盘散沙,被这场雨打得七零八落。他有一种预感,有什么事情终将发生。他信赖这种预感,基于以往的经验,他的预感都得到了事实上的证明。骆章对陈爽说出了他的预感,他的表情忧心忡忡。骆章说:
我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什么事?
我说不上来……
陈爽空洞地笑了两声,他轻轻地擂了骆章一拳,说,你怕是读坏脑子了。陈爽的笑声随即止住,现在陈爽的脸爬在桌子上,思考着他的问题。陈爽看上去落寞而消沉,他被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