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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爽进了长丰肉联厂。长丰肉联厂是小镇的明星企业,位于西郊城乡结合部。长丰肉联厂的厂长和父亲一道在川西乡下呆过两年,凭这个关系陈爽当上了一名抗冷冻猪肉的小工人。累是累一点,但父亲过来人的目光放得更为长远,他说现在还有几家单位有住房公积金、养老保险、医疗报销?你别看是抗冷冻猪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说破了嘴皮跑断了狗腿求爷爷告奶奶哭着闹着还抗不到这冷冻猪肉呢!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吧!一个萝卜一个坑,什么活儿不都得有人干吗?
陈爽搬进了集体宿舍,十几平米的房间愣是挤下了十来号人,多是三四十岁的成年男人,在他们之中陈爽的年龄是最小的。男人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他们用浅显易懂的荤段子把男女关系解释得惟妙惟肖。爱情被剥去了神圣的外衣,只剩下赤裸裸的性。
周末,陈爽和老吴值班。老吴三十七岁,孩子十岁,不读书了,在家放牛喂猪。老吴的妻子三十岁左右,看上去却像四十好几的中年妇女。这个周末女人从农村赶到肉联厂,给老吴送来了一大包过冬衣物和一坛腌咸菜。老吴的女人笑容可掬,满脸的皱纹像要绽开似的,一个劲地叫陈爽吃麦芽糖,分明是有讨好和贿赂的意思。夜里,老吴的女人就睡在他们宿舍了。
老吴的床在半夜响了起来。老吴的床位于陈爽的斜下铺,下玄月淡淡的清辉轻轻飘荡,陈爽看见老吴和他女人躲在被子里。老吴气喘如牛,女人吭吭叽叽,强制压抑,但那销魂的声音还是满溢了出来,钻进了陈爽的耳朵里。
陈爽的心里燃起了一把火,可耻的欲望让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他蒙着头,堵住耳朵,仍难幸免,那淫邪的喘息和呻吟清晰可闻。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气球,源源不断地输入空气,膨胀得已临近极限,不一刻就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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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联厂外是大片的稻田,第二季的水稻已栽种下去,碧绿碧绿的甚是喜人。一条小河逶迤而来,河边的小竹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明白无误地表明冬天来了。
冬天来了。陈爽在肉联厂已呆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里他几乎天天和猪肉打交道,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死猪肉的味道。他在澡堂一遍一遍地抹香皂大力冲洗,花十元钱请澡堂师傅搓背,看着积垢簌簌而落,可是死猪肉的味道仍盘桓不去,生了根似的,如附骨之蛆,和他如胶似漆。
冷冻车间到处挂满了被开膛破肚、硬梆梆、红白相间的死猪。陈爽置身其中,禁不住冷彻心扉,寒意从每一个毛孔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