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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大四毕业,去了北方。当初她去北京参加舞蹈大赛时,一家著名的歌舞团就相中了她。童童一直犹豫是去还是不去。以她的个性她是要毫不迟疑地直奔前程的,但是她放不下一个人。
童童约了骆章,他们又一次来到了两江交汇的大码头。他们坐在当初促膝畅谈的老地方,江水在眼前奔流。左边的嘉陵江碧波荡漾,右边的长江浊浪翻滚。两江的交汇处呈现出一条明晰的直线,仿佛是谁拿尺子比划出来的,毫不含糊。
他们就这样一直看江,不敢看人。
你要去北京了。骆章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他说。
你想我去吗?童童的语气幽幽的。
骆章说去北京也好。那里最适合你,你可以开创出你的事业。你会成功的。
他们不说话了。涛声高一声低一声。后来童童说,骆章,告诉我,你爱我吗?
我爱。
但是我们有障碍。骆章,告诉我,这障碍是什么?童童不再遮遮掩掩,这种进进退退已经消磨了她的意志,变成了对她的折磨,她必须要马上弄懂他们的关系,她必须要马上知道骆章是怎么想的。
童童,我爱你,骆章沉吟着说,可是我也爱另一个人。
谁?
骆章闭上了眼睛。满耳都是涛声。他要如何开口?他该怎样解释?但是童童在等待他的回答,他无从迂回。他索性豁出去了。他从不示人的罪孽,他明里克制暗里放肆的隐痛,他对爱情的向往和不可得,他对艺术的崇拜和不可欺。他每天挣扎在双重的痛苦中,一个声音说出来吧,沉陷是堕落;而另一个声音则说,背叛自己才是真正的堕落。他在这样的拉锯战中左右为难,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灵魂被分裂成两个,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骆章说你和他是我最爱的人,但是对你们的爱是不同的。你明白吗?你肯定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
童童明白了,那横亘在她和骆章之间的障碍是什么。童童无比震惊,但是她很快冷静了。可怜的骆章,如果不是自己逼他,他怎么会袒露出这样的秘密?这秘密大大地超出了她的想象。从骆章爱上那个人开始,他该经历过多少的不眠之夜痛苦煎熬?她的不服气顿时烟消云散,她没有输给任何人,她只是输在了不懂得骆章。
童童把手放在了骆章手上,她甚至有一股冲动想拥抱骆章,就像拥抱一个兄弟,或者一个孩子。童童说,他知道吗?
骆章摇头。他不敢让他知道。他也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