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虽惦念着皇帝,可在太后跟前不敢太过放肆,只侧着身子坐下。皇帝端详她片刻,道:“怎么脸上这样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娴妃轻声道:“今儿用膳没有什么胃口,午觉也没睡好,便有些乏困罢。”
太后打趣笑道:“刚才还好好儿,见了皇帝又说乏困。”稍顿,斜眼望着皇帝,道:“娴妃可是潜邸跟你的旧人了,哀家可不许你冷落她。别封了几个汉人女子,就搁下咱们钮祜禄氏家出的女儿。”
皇帝知道太后所指,心里略为不爽快,脸上却依旧含笑道:“儿子知道。”三人寒暄了半会的话,天色愈晚,嫆嬷嬷掀帘子进来,屈膝问:“太后该用晚点心了。”如此,皇帝便起了身,道:“儿子前朝还有奏折要看,皇额娘好生歇息,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太后颔首,道:“秋寒深重,皇帝回去时小心些,别扑风着了寒。”皇帝道:“谢皇额娘关心。”说着,与娴妃一同告退。
娴妃穿着菊纹耦合色掐丝袍子,髻上压着一直缕空梅花纹金钗,双目含情,娇俏俏的立在廊芜下。她手中绞着一块娟红帕子,微垂着脸,望着皇帝腰间的团龙云纹,道:“皇上好久没去景仁宫坐一坐了。”
皇帝却道:“你时常来寿康宫陪太后说话,朕很高兴。”稍顿,又道:“但后宫诸事,无须在太后跟前提及,免得让她老人家烦心。”
娴妃愣了愣,半响都反应不来,待皇帝上了暖轿,方几步向前道:“臣妾并未在太后跟前说过什么,皇上误会臣妾了。”皇帝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没有就好。”见她扶着宫婢立在夜色中,寒风萧萧,满眼惊慌之色,便道:“朕明儿去看你。”娴妃略带悲戚道了声“是”,目送皇帝的轿舆不见了,方缓缓踱步回寝宫。
李玉端了绿头签牌候在西暖阁外,皇帝换了便袍,宣他进殿,问:“今天去寿康宫回话,太后都问了你什么?”李玉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唯唯诺诺道:“太后问这两日是谁侍寝,奴才回了是苏贵人。太后还问是宿在苏贵人宫里,还是宿在养心殿,奴才说一晚睡在苏贵人宫里,一晚宿在养心殿...”话还没完,只觉腹上钝的一疼,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几乎连朱漆盘子都要泼了,连忙匍匐跪下。
皇帝一脚踹在李玉身上,犹觉不解恨,斥道:“狗奴才!竟敢跑到太后跟前嚼舌根去了。”李玉实在觉得冤枉,当差多年,敬事房的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太后相问,他一介奴才岂敢不说?他偷偷瞧了眼吴书来的脸色,竟比那隔日发臭的猪肝还要难看,不由得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