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安有玻璃风门,透亮的雪光映入屋内,照得人人面色惨白。顺贵人起了身,先朝青橙屈了屈膝,她在太后跟前素来知礼温顺,此时轻声细语道:“请问纯妃,前日你可有召见御医院的夏大人?”青橙隐隐觉得不安,却猜不出所为何故,忽听她提及夏沉弈,倒生了些许笃定,平静道:“并不算召见,只是平常惯例,替我诊平安脉罢。”
顺贵人嘴角嚼起一抹笑意,看了看太后,太后严厉道:“有什么话,你尽管问。”顺贵人恭谨应了声“是”,眼神微露傲色,蔑望着青橙,道:“那你应当记得,那日与夏大人所作所说之事。”她扬了扬手,便有宫人从外头领了身穿月白衣裙的宫人进屋,青橙识得,正是夏沉弈随侍的医女。那医女躬身垂首,跪在厅中道:“奴婢给太后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太后问:“你就是云苓?”
云苓叩首道:“回太后,奴婢正是。”太后沉声道:“顺贵人问你什么,你都要一五一十的回答,不许有半分隐瞒。”云苓迟疑片刻,答道:“奴婢谨遵懿旨。”除去娴妃、顺妃,旁人皆被蒙在鼓里,见太后如此郑重其事,皆是面面相觑。
娴妃悠然的抿着茶,置身事外。
顺贵人道:“云苓,你是夏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医女,却向我告发纯妃与夏大人之间的私情,如此居心叵测,是何目的?!”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似一声闷雷,击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看着众人膛目结舌,顺贵人很得意,又扬声道:“有太后做主,你无需害怕谁,只管仔仔细细的说清楚。”
青橙无惧流言蜚语,面不改色盈盈而立,倒有几分凛然之态。她身穿素雅的粉蓝小朵菊花纹缎袄,并未戴旗头,青丝绾髻,压着两支碧玉珍珠步摇,随着她的身子微微荡漾。愉嫔忆起当年,青橙在御花园撞见圣驾,胆怯得只知道避让。而眼下,短短三四年光景,她已从小小常在晋位为宠冠六宫的纯妃,连在太后跟前亦敢不卑不亢。想想自己,更觉凄然悲凉,心里面不禁涌起一股无以道明的怨气,暗自幸灾乐祸。
如果宫里没有了纯妃,自己是不是,又能多存一线希望。
云苓半真半假道:“前日在翊坤宫,夏大人替纯妃娘娘诊完平安脉后,正要告退,纯妃娘娘却叫住了夏大人,从袖口里取了玉佩赠与夏大人。”说罢,另有宫人将双龙白玉佩呈览于厅。皇帝身上的物件,妃嫔们皆识得,舒嫔大惊失色,道:“这...这不是皇上贴身戴的么?怎么会在纯妃手里?”青橙依旧不慌不忙,道:“是皇上赏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