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嫔淡淡一笑,道:“她们两个,无恩无宠又无子嗣,正是惺惺惜惺惺,怕是有说不完的话罢。”话锋一转,气恼道:“到底是我看走了眼,本想倚着顺贵人在太后跟前露露脸,讨几分好,不想她自身难保,倒叫我与诚贵人生了嫌隙。”
芷烟宽慰道:“主子别忧心,失了诚贵人,您还有纯主子倚仗不是。潜邸的旧情,纯主子总是顾念。”愉嫔从鼻腔里“哼”了两声,道:“她自仗有盛宠,待谁都是爱理不理。近来我去给她请安,三回里竟有两回不见,架子摆得比皇后、娴妃还足。”略略一顿,蓦然狠声道:“我倒要睁眼仔细瞧着,看她能受宠多久!”
言辞其凌冽,叫芷烟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娴妃奉太后的懿旨,携顺妃、舒嫔、愉嫔、王贵人、金贵人往西华门送顺贵人的轿舆出宫。行至宫街,巧有太监疾步击掌而过,众人知道是御驾临幸,遂下轿避退至墙脚恭候。不过多时,便有两行墨衣虬袍的太监靴声橐橐行来,娴妃忙屈膝行礼,她低着头,余光望去,却发现竟有两台暖轿,心里咯噔一响,浑身都觉不自在。
帘子被风卷起,青橙不经意的往外看,只见有数名女子立在宫墙一侧肃立,她们的袍子在风里起舞,皆低眉垂眼,叫人看不清神色。海安随轿,问:“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青橙轻声道:“没事。”卷帘随风落下,断隔了外头的一切。
到了乾清门,依然是旧年的景色,天街宽广深远,遥遥可望见气势磅礴的太和、中和、保和三殿在金光熠熠的太阳底下,流泻着一圈又一圈的橙黄紫蓝。两侧屹立着阳刚霸气的鎏金铜狮,狮身积满了厚雪,白色连绵至保和殿门,北风贴地席卷,细碎的雪花扬在空中,如春日柳絮。皇帝裹着杏黄金丝绣龙纹披风,一手揽在她的肩膀,问:“冷不冷?”
青橙往他怀里依了依,道:“不冷。”又道:“咱们去踩雪罢。”
皇帝摇摇头,道:“你肚中怀着宝宝,岂能在雪里走?凡事要多计量些。”青橙昂着下颚凝望着他,含笑道:“不怕,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我顺着你的脚印踩过去,绝不会有事。”皇帝瞪了她一眼,道:“然后任由你在后头玩雪糊弄朕?”去年她偷偷塞了几团雪到他的脖颈里,还惦记着呢。
青橙嘟嘴,忸怩道:“皇上真小气。”
皇帝见她失落,便问:“你真的很想踩雪?”青橙振振有词道:“那当然,一年里头,能与你来看雪,唯这一次而已。”皇帝望向碧蓝的天际尽头,万物此起彼伏,却是如此的辽阔寂然,叫人心生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