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此消息,他便立刻来到北墙上,遥望幽州的方向。
与百姓一样,他也情难自禁。
一百五十年的期待,一百五十年的等待,一百五十年的屈辱,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过得好一会儿,赵顼才站起身来,旁边的宦官立刻将一块温热的湿手帕递上。
赵顼接过来,抹去脸上的泪珠、泪痕,但却抹不平那红肿的双目。
其实早在一年前,他已经预感到,收复燕云已经是近在咫尺,但是真到这一日,他还是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喜悦、激动过后,赵顼渐渐平静下来,他回头看向张斐,“朕现在终于明白亢龙有悔的意义。”
张斐只是微微一笑。
赵顼道:“但这也令朕感到害怕。”
张斐点点头道:“我能够理解。”
赵顼道:“可有办法,能够防止这一切的发生?”
真是眼睁睁地看着辽国滥发纸币,虽然他们事先就已经知道这个问题,并且是严加防范,然并卵,跟没防一样。
这是人性所致,而亢龙有悔,指的就是人性啊。
张斐摇摇头道:“我就是再厉害,也不能扭转人性。”
赵顼道:“或许有,只是你不敢说。”
张斐道:“陛下是想立法限制君权?”
赵顼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个办法吗?”
张斐道:“不瞒陛下,如果陛下真的决定这么干,我是第一个反对的。”
“为何?”
赵顼好奇道。
张斐道:“因为这有违人性,陛下也一定会对此后悔的,这只是陛下的一时冲动,未有考虑周全,而且,既然陛下有权立法限制君权,他日也有能够修改此法。到时候若发生矛盾,陛下和公检法都将变得无路可退,只能二选其一,故此我宁可维持现状,给双方都留有余地,先保持这一股发展的势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赵顼沉默良久,突然笑道:“你看待问题,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张斐道:“或许是因为陛下给予我太多的宽容,我才敢直言不讳。”
赵顼哈哈一笑,道:“这也是朕珍惜与你的友谊的主要原因。”
说罢,他突然抬手搭在张斐的肩膀上,“如果有朝一日,朕被人性所迷惑,你一定及时告诉朕。”
张斐点点头道:“一定。”
之后,张斐又跟随着赵顼回到皇宫,好好痛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