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的“礼”,在他的嘴里居然成了毒瘤,别说他了。就算是墨家的墨先生,还有道家的始祖都不敢对着三位儒家的夫子直接说出这话,但他居然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徐长安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但话出了口,便和覆水难收一般,再难挽回。
徐长安低下了头,偷看了一眼端坐在正前方的三位夫子一眼,生怕这三位夫子横眉怒目,大发雷霆。
但他这一次又小看了三位夫子,孔夫子和孟夫子面无表情,面上甚至看不出来任何的波动,倒是那传言中一言不合就给人两巴掌的荀夫子,居然朝着徐长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徐长安知道自己这话退无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晚辈认为,儒家的礼有它的好处,例如稳定社会结构,让百姓更容易被管理。可这些条条框框的礼数,是否限制了百姓的思想。一时是贫民,难道就一辈子是贫民吗?在这森严的礼法之下,大多数人上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成为人上人。”
“礼法的本质,本就是为了分别出阶层来,实现各个阶层特权的合理性与合法性。所以,便会造成一种奇特的现象,人人都讨厌特权,在人们处于底层的时候,他们都会讨厌特权,为了公平和正义而战,为了消弭别人的鄙视而战;可当他们爬到了高层,他们享受到了特权的滋味之后,便会沉溺于其中,成长为自己当初最为讨厌的样子。这样,就会形成恶性循环,总有人被欺压,总有人有特权。”
徐长安的话,一句句的敲击着众人的心,也在拷问着众人的心,特别是对于儒家的弟子来说,徐长安这些话似乎把他们从受人尊敬的读书人,变成了帮助权贵欺压他人的刽子手。
“真正的礼,应当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华服国君穿得,农、工与商也穿得;祭拜天地,既然民贵君轻,那为何只能帝王站在祭坛之上,为何民见到君要跪?”
徐长安这话说罢,直接低下了头。
毕竟,“民贵君轻”的思想是儒家孟夫子提出来的,他这番话,等于直接是把长剑悬在了孟夫子的眼前,没有半点退路了。
这退路,不是孟夫子的退路,而是他自己的退路。
除了徐长安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孟夫子。对于儒家礼法的这些指控,他们也明白,但他们有的不敢说,有的不好说。
孟夫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伸出了手拿起了面前矮桌面前放着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