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下午。
为了晚上那一场巧遇,邢岫烟正在屋内坐立难安,忽听外面绣橘惊呼道:“呀,婶子怎么来了?可巧司棋姐姐没在家,跟着姑娘去了老太太院里……”
“我不找司棋。”
有个粗声大嗓的妇人回道:“表小姐可在家呢?”
“表小姐?”
绣橘似乎有些错愕,停顿了一会儿才答道:“邢姑娘倒是在家,上午从太太哪儿回来就说是身子不舒服,所以并没有跟着去老太太院里。”
“那你忙的你就是,我去瞧瞧邢姑娘。”
说话间,来人径自进了堂屋,又寻到邢岫烟所在西间。
这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妇人,生的颇有些富态,指头又粗短白皙,显是平时不怎么做活儿。
进门之后她先把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这才笑盈盈的对着邢岫烟道了个万福:“姑娘,太太特意差我过来,帮着给您装扮装扮。”
说着,她左右扫视了一圈,诧异道:“这屋里怎么连块镜子都没有?”
“我都在二姐姐屋……”
邢岫烟刚要开口解释,那妇人却早扬声吩咐道:“绣橘、绣橘,快给邢姑娘找块梳妆镜送来!”
见这颐指气使的架势,邢岫烟心知必是姑母身边得势的主儿,忙躬身恭声道:“敢问婶子怎么称呼?”
那妇人大咧咧受了邢岫烟一礼,得意道:“倒也不怪姑娘不认得我,我实是邢家的老人儿,当初我跟着太太嫁到这府里时,还没姑娘呢——那时太太也才十五,这一晃十七八年就过去了。”
“那时候邢家可不是眼下这样子,太爷置下好几间旺铺,在城外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庄子呢,谁知没几年就被舅老爷败了大半……”
“当初大爷要去南边做生意的时候,我就不看好来着,瞧瞧,这可不就让我给说准了?才去了没几年,就连老本都蚀了个干净!”
“当初要是留在京城,有太太帮忙照应着……”
她这碎碎念了半天,除了自己出身邢家,是邢夫人的陪嫁家人之外,姓名差事竟是一样也没说清楚。
这时绣橘捧了个碗口大的水银镜进来,那妇人劈手夺过,一面展开支架摆在桌上,一面嘴里还抱怨着:“偏怎么弄了这么小的来?”
“这是我和司棋姐姐用的,姑娘屋里那个倒还大些,可却是镶在梳妆台上的。”
“算了,去忙你的就是。”
妇人打发走了绣橘,转回头把包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