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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村落,古朴至简,间或可见的泥屋坐落山底平地周围。
风尘仆仆赶路的几人,骑马行至那村口等候多时的男子前面,然后,胯下马匹停下来,安安静静等待主人的命令,那之后,马上之人皆从马上下来。
“属下王子立,拜见大人。”
那等候多时的男子明显的情绪激动,崇拜的眼神望向前面这位气息强大的中年魁梧男子。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如此近距离接触自己心目中的神。
虽说传言疯王比大将军更厉害,可他们所属军营的每一个兵,都崇拜大将军胜过那人。
这激动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守护在赵杨木身边的王大哥,他的真是身份,乃是大将军麾下将领的属下,早些年,王子立正是在军中忽得密令,调去做了神秘任务,明里从军营中回乡,说是退伍回乡娶妻,暗中实际却是行那守护之责。
“免了,本将军身份不可言明,若有人问起,你只道是的旧日参军长官便可。”蒋简摆手,示意道。
“是,属下明白。”
“你是王子立吧,现如今,带我去那处看看。”
王子立正要开口向将军请罪,他未能敬职敬业,护住需要守护之人,就听到另一人语气温吞问道。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将军身侧那名气质奇特、面容却十分平凡的男子,之前他便看到对方站立与将军身侧,以为是那随从,如今看来,只怕并不是。
又因不知此人是谁,他便抬头以眼神询问将军。
“这位是齐家家主,是本人多年至交好友,你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便是。”蒋简见他询问的神情,当即提点道。
“是,属下明白。”大将军的话就是军令,他自当照办。
动作迅速的王子立当即把一行几人带着往赵家行去,又因此时天色才有三分亮堂,村中村民多还在床榻上未曾起来,几人遂牵马而行,以免吵醒旁人。
不多时,齐宣几人便随他来到一处山坡上的泥屋旁。
齐宣抬眼就看到屋子破落的模样,当即眉头一皱,但很快的恢复过来,但是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丝不安,有些怪异难受。
“就是这里么?”蒋简神色严肃的问,他看到这泥屋,亦是惊讶,本以为就是没有亭台楼阁高楼美屋,也是青砖大瓦房凑合,怎的突然冒出座泥胚筑成的破旧屋子。
“是。”王子立恭敬回答,之前对将军或多崇拜情绪激动,然他也只当时激动,如今缓和下来,又恢复正常,加上他本话不多,如今亦然。
他自然不知,身侧两人心中所想。
居然是这样,齐宣听闻对方确定的语气,知道就是这里,那丝不安,当即化作满腔苦闷,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模样。
这么说来,到底是他亏欠了那孩子。
但他也是经历过许多风浪磨炼之人,心中虽然心里装着事情,面上不显,只是当即往前踏一步,伸手推开院门。
下一刻,入目便是破旧不堪的景象,其实也不能算是不堪,院子里收拾得整齐干净,奈何看到之人,住宅就是那豪华亭台楼阁,内里装饰精美,有那精美古董,华丽玉器瓷器,与这破屋瓦房,瓦罐陶缸一比较,自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齐宣脸上神情莫名,悲喜之色看不出,院里面仿佛有什么牵引着他,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容踏进去。
当下院里,齐宣认真打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墙一屋顶,发觉跟自己之前得知的真的是全然不同,没有高墙大瓦砖,园中亦无广阔水池、屋子宅地更不是占那地方圆数十亩。
齐宣的瞳色越加深邃,心中那摸愧疚与苦涩亦更盛,然这情绪里,还含着一丝愤怒,到底是谁,为何那般欺骗于他。
如今亲眼所见,皆与他灵宠以往描述全然不同,在灵宠嘴里,赵家乃地主乡绅之家,青砖瓦房,园中格局精美,实乃乡里不可多得的模样,然后家中婢子仆人颇多,赵家家主与夫人待他外甥亦如亲生那般,又与他娶来娇妻,生下麟儿。可如今这般风光,与之前描述那般,差别不是十万八千里。
“你先下去,待我们休整一番,再找你问询。”
蒋简瞧见齐宣表情幽深,多年深交,知其心中怕是有些念头,只不知这些念头是好是坏,又知道对方如今这般怕是心里憋得不舒服,又因有外人在场,不好宣泄。
“是。”王子立神情严肃,坚决服命令。
待王子立走后,他让其他跟随的人退下,各自出去找地方休息一番。
待他打发完众人,果真就见齐宣好友神情复杂,眼中有悔恨无奈之意,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神情渐渐冰冷下来。
“阿宣,怎的这是?”他问道。
齐宣被问到,他此时神情有悔意,面色亦戚戚然,回答道:“我多年来,得到的他的消息,听得他过的那些生活描述,却与眼前这般,截然相反,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哦?怎么个相反法?”蒋简问,这般情景,他早早得知,自然不觉得有何惊讶之意,可听闻好友之言,就有些意外了。
难道我所知道的,与他所了解的,不是一回事么?他想。
“我那灵宠灵雀却告知我,那赵家乃地主乡绅之家,亦有良田千亩,美宅几座,我那外甥,被那赵家夫妻待如亲儿,他亦与那些兄弟相处和睦,亲如手足,养父母为他娶了娇妻,生下麟儿,一家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好不美哉。”齐宣说到这,再次看了眼这十分破旧的茅屋一座,“与眼前所见,恰恰相反,不知是哪里出问题。”
“……”蒋简听得他所言,不觉一愣,他看着对方,之前他以为,自己所知的,与对方所知的,就算有差异,也不会太大,这么说来的话,对方这么久以来可如今听得他这样说来,不得不让他心惊。
他俩皆知,那传达消息的,正是最信任的灵宠,它完全没有理由欺骗他。
好一会,缓过神来,蒋简对他道:“或许哪里出了岔子,才让你所得消息皆为错的,你大可唤来灵宠,一问便知。”
“嗯,我也是这样想。”齐宣应声,他心情可以说是十分不好,他居然被诓骗了,还……被诓骗如此之久,足足二十多年。
“那你觉得,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暂时不知,不过,朦胧中回忆过往,恍惚有所察觉,只是那线索又不甚清晰。”齐宣也是心头千思百转不得其解,他迟疑了下,摇头道。
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
“如此这般,还需仔细调查一番才是,说不得那黑手,在身边也不一定。”
阴谋诡计,在大将军眼里,那是见得多了,他不知破了多少,再恶毒的诡计,也会有人实行,只要能抽丝剥茧之下,假以时日那真相自当浮出水面。
“我只希望,他们(他们)莫让我失望才是。”齐宣心情沉重,他发现,身边所有的人与物,都在他怀疑的范围内,正是因此,语气带着几分失落与压抑。
“莫急,等会休息好,之后就好好想,把这些年所有发生的事理顺一遍,那幕后的黑手,或许就出来了,”蒋简继续道,“待我安排众人休整一番,立即着手调查此事,亦可同时探寻一番那小子失踪的真相。”
他们为了赶路,日夜兼程,每天休息两三个时辰,众人身心皆疲惫不堪,再立即投入调查搜寻就力不从心了。
“我明白。”齐宣点头,他自晓得如今在这里着急上火亦无济于事。
待众人休整半天,把精神养好,蒋简这才传令,唤那属下王子立前去问话。
赵家院子里,齐宣与蒋简坐在石桌旁,听对方把这些年所见所闻汇报上来。
他们听闻那孩子几岁起,就被那恶毒养父母当虐待,当成赚钱工具,又听闻那孩子磕磕绊绊长大,好不容易娶媳妇,然后开了窍,不再愿意受那些坏人剥削,,后来那些极品在分家后又上门找茬,好在待后面得知,村里对他的庇护,以后后面找到新营生赚了些小钱养家糊口,刚日子好过些,又因一道律令,差点陷进一场官司,最终否极泰来,甩开那些吸血鬼,闹事精样的养父母,过上正常人般的日子等种种,简直一波三折。
待遣退汇报之人,齐宣自是唏嘘不已,他没想到,那孩子,这二十几年居然过得如此不好,真真是受苦了。
“那孩子,是我对不住他。”齐宣听完,语气幽幽。
“这也不能怪你,只怪那背后出手之人,你只是没防备罢了。”蒋简见他神情郁郁,就安慰道。
“如果我能谨慎些,他就不会受这么多苦。”齐宣还是不能释怀,当他得知,那孩子受苦的时候,心中那份因为对方身体流淌的那人一半血脉的闹心事,早已丢一边,如今心心念念就是等找到对方,怎么补偿才是。
“我知你心里难受,但你不妨把他所经历当成磨砺,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头苦算什么。”蒋简劝慰道。
“话是如此,我心中还是难受。”齐宣摇头,心里不能放开。
“你如今咋然听得这般情况,心里难过,待几天后,缓和一阵,就好了,你若是觉得亏欠了他,待找到人,对他好些,就成了。”蒋简自然不愿意好友这般郁郁不乐,就开解他。
“嗯。”
之后,他们开始派人探查起来,这些人,皆是军中勘察本事颇高的兵士,自是十分合适找人。
而跟随齐宣的灵宠,仅仅只是一只,其他皆被他留在齐家守家,防止有心人盗走守护的灵棺,以及灵棺里的人。
是以调查齐宣被蒙蔽多年之事,由他们二人亲自动手,如今,齐宣却是谁也不信,他有预感,那幕后黑手。
京灵城,齐家,山中某处,一羊羔模样的动物有些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
它自是那真正背叛齐宣的灵宠,它知晓齐宣去了何处,亦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
神秘的法阵,阵中冒出一个黑色的人,正是它早已投靠那位。
那黑衣人一出现,整个整个阵里立即变得沉闷压抑,若有人在里面,怕几秒就会胆战心惊,心生恐惧。
“唤我何事?”黑衣人阴测测的语气尽显不耐。
“主人,那齐宣去寻那小子,如今怕是到了地方,肯定知道我们动手之事,这该如何是好。”那灵兽像找到主心骨般。
“不不不,他不知道。”黑衣人却这般说道。
“可他们不是……”那灵兽不解。
“你可知,那只四翅的鸟可有跟着去了?”黑衣人阴测测的问。
“您是说……”那灵宠听他的话,眼前一亮。
“知道该怎么做了?”黑衣人问。
“嗯嗯,知道了。”那灵宠点头,它不笨,只是之前着急,没想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