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云跟随白欢数年之久,从未见过白欢有如此神情。
好似是心有余悸,又好似是悲从中来,声声泣血。
祖云细细琢磨着方才白欢问自己的那些话,想了又想,半晌才轻声道:“依着属下来看,国师对公主的确真心,公主虽然忘却前尘,可是现如今已然是对国师动了真心。若非是之前咱们封了公主情智,只怕……只怕现在会闹得不可开交。”
白欢点了点头,心里也颇有几分愧怍。
到底是她的错,为着叫风长栖自此后不受男子蛊惑,也不知从中动了多少手脚。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必定不会相信,她是风长栖的亲生阿娘。
她只是记得,当初自己还是闺阁女儿家,在蝉鸣聒噪的夏日里头,跟风帝偶遇。
那时候,孟丽炎热,从长窗底下镂花雕刻的案几上头,还有许多高高低低的蔷薇花,这是从花圃那头牵过来的。她那时候最喜欢这样的把戏。屋里的湘妃帘低垂,一阵过堂风吹过来,便扬起了虚虚的一角。
有时候还能闻到一股子异香,在这股异香之中,她瞧见了昔日还是个寻常公子的风元慎。
当真是好时节,他们二人都是年纪正好,意气风发,亦不知天高地厚。
她只当风元慎是真心待她,迎着熏热的晚风,嬉嬉笑笑,一路走在栀子花开满头的花道里头。她本是想保持几分骄矜,可是对着那样一个看起来情深义重且分外清隽的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笑意几乎定在了她的眼睛里头。
她身份矜贵,自家父皇母后,也不知对她寄存着多少盼望。她是必定是要当孟丽女帝的,可是风元慎,寂寂无名。
到了今时今日,白欢都忘了自己当初是怎样尽心尽力为他打下江山,又是怎样被那人诓骗,自己临阵倒戈,叫孟丽硬生生亡国了的。
许是那一年夏日酷暑难耐,被热气熏的久了,整个人都有几分糊涂,只记得孟丽倾覆在满天满地的蔷薇花雨之中。飞红遍野,伏尸百万,鲜血淋漓,其中光影如烟,重重叠叠,终于烧尽了夏日里头最后的光亮。
后来就是无尽的猜疑和污蔑,再后头便是冷宫。
白欢收回目光,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沉寂寂的。
“许多男子都冷心冷情,祖云,我只是不愿叫长栖吃苦受罪。”
祖云哪里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惜风长栖过于年轻,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不依着她的意思,只怕日后还会生出许多怨怼来。
好在现在依旧是在半梦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