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栖第一见此人的感觉就是有些无礼。
但是看在灵婆的面子上,她又实在无法说出来。
灵婆说:“这位就是我的师妹。”
“师妹”风长栖有些惊讶,一双眼睛在黯淡的光线懵懂得像只小鹿,里面折射着轻微的光泽,瞳孔有些发白,仿佛一片玻璃。
风长栖想问,既然是同门师姐妹,那为什么一个这么老,一个这么年轻
不过想想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礼貌,她还是止住了话头。
绿衣女子走过去了,风长栖再次感觉到了这女子的奇异,见到她的,都仿佛要被深深地吸下去一般,特别是这个女子的眼睛,仿佛也带着笑意,绿衣女子几乎不真实,仿佛用手轻轻一抓,绿衣女子就会消失。
“灵婆想求我帮忙”
灵婆点点头。
一张脸上异常地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激起她心中的波澜一样。
“那好啊。”绿衣女子眼睛眨了眨,脸上带着点戏谑的神情,被她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风长栖心里突然陡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绿衣女子调皮地吐吐舌头,“既然是师姐开口,那我也就不拒绝了。”
她一脸倨傲,“不过我从不随意帮人,即使帮人,也是有代价的,即使是师姐的人,也不能免俗。”
“所以。”她盈盈笑道,“还请我么高高在上的长栖公主,牺牲点什么。”
风长栖突然有些恼怒。
这感觉就是面前的绿衣女子在拿着自己当傻子玩,她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她还是把自己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姑娘请说。”她平静地说,“只要姑娘能帮我,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我也帮你做。”
“那姑娘帮我去拿山下面的八卦图吧。”绿衣女子坐下来,一脸倨傲的表情。
什么山下现在
开什么玩笑
现在可是深夜!
风长栖有些愤怒地望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用力咬咬唇,再讲自己一腔的不甘都给压了上去。
她看着她。
绿衣女子像是有点遗憾,衣衫轻扬,道:“要是公主不愿意,看来我是无法帮你这个忙了。”
‘别别别,”风长栖很着急,连忙道,“我去了就是了,姑娘别这样。”
山底下是吧八卦图是吧
风长栖咬了咬唇,心里一人犯有些打鼓。
毕竟现在可是深夜,要是真的去下面那不是好玩的。
山路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路,就这么走下去,被老虎吃了,那都有可能。
但是看看绿衣女子,她一脸坚决不容更改的表情。
风长栖觉得这个家伙简直像为难自己一样。
但想想白欢为了孟丽日夜操劳的样子,风长栖还是忍了。
“无论什么,我都依你罢了。”
“这就对了嘛。”绿衣女子站起来,眼里依然满是笑意,眼角十分妩媚而温柔,“看来公主还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鬼才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呢。
风长栖在心中说。
深夜到达山下,这简直是让她死!
如果我死了,玉无望是不会放过你的!
风长栖恨恨剜了她一眼,这个人就是拿她寻开心,什么路不好,偏偏要晚上走这条路,夜晚的灵谷山峰可是一场险峻的,被老虎吃了都有可能,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不想让她活。
你就等着吧。
风长栖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看着风长栖离开的背影,绿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带着一丝幽微和叹息:“师姐,看来你带来的人,不怎么样呢。”
“狗咬吕冬病,不认好人心,还以为咱们害她一样。”
说到这里,她再次摇了摇头。
灵婆一脸衰老,满是皱纹,和绿衣女子年轻的面容比起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灵婆也是轻轻摇了摇头:“她是公主,高高在上,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以为我们在耍她。”
“等着吧。”
绿衣女子眼里不知道是何意味。
“这小娃娃很快就会明白我们是为她好了。”
风长栖在山路艰难地跋涉着。
灵谷的路,为什么这么难走。
简直就像一根根折叠又折叠的带子,迄今为止,风长栖已不记得自己到底绕过了多少山路,多少弯。
她拼命走着,夜晚独自一人,四周全是树木,在漆黑的夜下,树木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仿佛要吃人一般,那些幽密的林聪中仿佛藏了恐怖的怪物,仅仅是看一眼,就让风长栖感到害怕。
夜色中,又好像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她,更何况陡峭的山路和树林里,还有野兽,风长栖只能拼命地走,以此来避免一点危险,一路走来,什么疼痛和疲惫几乎都顾不上,她摔了好几跤,浑身泥泞,衣服被沿途的枝丫撕得破破烂烂,肌肤也被划破了。
像是烧灼一样地疼。
血还在流着,风长栖疲惫得要死,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风长栖一脸苦笑。
想她两国公主,真是何曾这么狼狈过。
风长栖只觉得浑身像是火烧起来那样,而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她还要压榨出最后一点潜力,隔着单薄的鞋面,她依然感到隐隐作疼,水泡早就破了吧。
该死的女人。
风长栖一边拖着疲累的身体走,一边在心里咒骂了那个女人千万遍。
要是她死在这里,玉无望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等着瞧吧。
一路上骂骂咧咧,风长栖身上的血干了又流,流了又汗,她身体摇摇晃晃,居然真的走到了所谓的山谷下,一路上,她奇迹般地没有遇到任何野兽。
终于到了。
风长栖长吸一口气。
可是,她心里却没有感到太大的喜悦。
月光下湖泊也是深蓝色的,像是一面镜子,可以清晰地照出她的面容,只见她浑身血污,头发一截长一截短,已是十分狼狈。
风长栖用力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她的脸上有几道裂口,血液在缓缓地渗出,衬得风长栖脸如恶鬼般狰狞,不过还好,这几道裂口,还不至于毁容的程度。
她在湖边坐了好久。
就当休息吧。
她现在身体很累,可是风长栖却一点也不想睡,神经疯狂地活跃着,仿佛在驱使着她做什么。
她看看前面。
她深吸一口,走了进去。
走了一会,风长栖发现自己遇到了类似鬼打墙的现象。
她明明走了很久,可是不知为何,又绕回来了。
风长栖做了记号,绕了好几次,她依然回到了同一个地方。
明明走了这么久,自己却根本没有离开原地。
再这样下去,她怎么去找那名绿衣女子所说的东西。
风长栖感到了难以言状的沮丧。
她咬咬牙,身体的力量却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流出,她真是怀疑今晚自己要累死在这。
她从来没有一晚上走了这么多路。
手臂痛得厉害,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风长栖看着前方,眼里突然有了喜悦,因为,这里好像被人用一个奇门遁甲的阵法布置了。
那个阵法十分隐秘,即使是奇门遁甲的高手,也不一定解得出来,除非他知道这阵法的诀窍。
巧了,玉无望刚好教过她这个。
绿衣女子是不是算到了什么
风长栖想着,对她的抱怨之情顿时消解了一大半。
那么她今天来找自己,一定有用意吧。
风长栖仔细观察这里的轨迹,最终走出了这里。
可是走出后,她却发现了奇异的一幕。
面前站着的,居然是白欢!
白欢很疲惫,勉强站着,眼里满是忧虑和担忧,像是被这该死的阵法耗完了心力,但风长栖眼含热泪地叫了一声阿娘,白欢才惊醒过来,怔怔地看着风长栖:“你怎么在这”
风长栖不管不顾,一下子扑住了白欢,白欢看见风长栖成了这幅模样,眼里满是心疼,慢慢抚摸着风长栖的长发,“你怎么成这幅样子。”
“阿娘,我得了一位高人的提点,让我下来找东西,,看来,那位高人的提醒果然不错。”
风长栖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娘的怀抱真是温暖。
风长栖只想这么一直靠着,永远呆着就好了。
“那位高人”
白欢眼里闪着点点光泽,那些阵法慢慢浮现,似乎都被破解,她有些不敢置信,“长栖你做得”
“阿娘,正是我。”
“我都没破,你个小丫头还能破”
“师父教过我。”
风长栖擦了擦眼泪说。
师父,自然指的是玉无望了。
“那位高人到底是谁,我想见见她。”
白欢饶有兴趣地说。
风长栖点点头,“她应该很愿意见阿娘的,只是在此之前,我得做一件事!”
那个残卷,恰好在白欢身后的一块岩石下。
风长栖拿到了那残卷,很高兴。
残卷好像是地图,又好像是别的东西。
对那高人的抱怨,一下子变为了感激。
一见到白欢,风长栖顿时觉得自己的意志力都消失了一般,一步都不肯再走了,只是紧紧靠着白欢,无论如何都不忍放手,白欢见自己心爱的女儿都成了这样,哪里有心思再走。
她命人安札营地,原地休息,顺便给风长栖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