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上细雨,万物吐芽。溪水潺潺,小鱼在水草间倏来倏往。田埂小路间开满了紫色小花,老翁牵着大黄牛扛着犁耙下田,一时泥浆翻滚,水声咕咕。穿浅绿半臂短衣的小娘子背着竹篓徐徐而至,她怀里抱着一大束紫白的辛夷花,脸庞埋在花里,衬得满目娇艳。
老翁一面驱赶着黄牛,问:“又去摘花了?”
小娘子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推开篱笆,有四五只家鸭嘎嘎欢叫,穿过小庭院,便见几间黄泥瓦屋笼在竹林之中。小娘子先用瓷罐子浇了水插好花束,方抖出背篓中的蕨菜、野葱、春笋、板栗、晚菘之类。才刚刚打湿了手要洗菜,却有老婆子从屋里出来,道:“陈老爷托人传了话,说你父亲从京里来了信,让你不要吃饭,先去一趟。”
小娘子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从井里打出第二盆水,“我先给你和爷爷备好饭。”
老婆子道:“不必了,你赶紧去,若你父亲有事,可要赶紧告诉我。”说完,从敞屋里取下干净的裙衫,“换了衣裳再去,省得你外公又嫌我亏待你。”
小娘子颇为顺从,擦了手,拿好衣服进屋穿戴。待再出来,已经重新绾过发髻,戴了两只银钗,下面也换了素白绣兰花草的马面裙,盈盈往屋前一立,显出与周遭极不相称的端庄秀丽。有老翁弓着背从后院走来,身后牵着一匹黑马,说:“乐仪,你骑着小黑去。”
“不骑马了,我穿着裙子不方便。爷爷,我挖了一篓子春笋,若吃不完,记得好好收着,等我回来做干笋。”乐仪灌满水囊,临出门时,见屋檐下的柴火没多少了,又劈了一顿饭的木柴,方背着小包袱沿溪往镇上去。
陈府门口人声鼎沸,停着两辆绿锻大马车,并十余个奴仆官人。黄縢陈府,曾是最负盛名的酿酒世家。大约是从魏晋南北朝开始,陈家酿造的黄縢酒便是特贡的御酒。传承至陈老爷这一辈,家业衰落,面上门庭威武,实则早已破败,再加上陈家无男子继后,更显荒芜。
显然,门前的马车奴仆皆不属于陈府,如今的陈府已与平常人家无异。
陈老爷一身半旧不新的浅蓝色长衣大袖,与人在门口寒暄。
“……他们突然来信,说是遭了火灾,受了伤,让乐仪上京瞧瞧……只盼着无事……”
“乐大人吉人天相,定当无碍。不过陈老爷答应我的三十年陈酿黄藤酒,不知……”
“已经让人送到你府上了!”
“多谢多谢。”
“有劳凌老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