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
虽然家主是王贲,但是对于所有王家人来说,王翦老祖宗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只要老祖宗还在,那么就算天塌下来,王家人也怡然不惧。
实际年龄不到九十的王翦,因为身份以及历经四朝,所以被秦国所有人尊为百岁人瑞。
高大身形在灰布麻衫的衬托下,已经显得形同枯槁了。
皮肤已经因为失去水分而像是树皮一样干枯,但是他只要站在那里,依旧是让王家人安心的所在。
王翦回家后就呆在书房之中没有出来过。
因为王家能够进入书房的,只有三个人,但是一个出征在外,一个失踪无迹,而最后一个今日才回来,本来就被王离弄的凌乱的书房,显得越发的陈旧。
但是在王翦眼中,却多了一丝柔和之色。
王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孙子弄乱的书房打扫干净,欣赏了一下这小子随手涂鸦的画卷和文字,再看看他没有读完的书简,连因调皮在书桌上纂刻的图案,他都能看一会儿。
人活得越久,越是对人世眷恋。
眷恋的不是名利,也不是财富,而是那不曾珍惜的亲情。
王翦这一辈子都在为秦国尽忠,不敢说舍生忘死,但是绝对算得上兢兢业业,以至于他这一辈子,都主动没有时间享受亲情,即便是老掉了牙,也无法向普通老汉一样,含饴弄孙,安享天伦。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王翦。
只要他在,王家就不会安生。
所以他只能选择远赴荒山之中,修身养性。
或者说是避嫌守义。
这一避,就是十七年。
他离开咸阳那天,刚好是孙子出生那日。
王翦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那日,过家门而不敢入,匆匆赶往终南山。
摩裟着垂髻之年王离第一次篆刻的竹简,上面歪歪曲曲的像是蚯蚓一样的痕迹,让王翦温湿的眼底,渐渐有些恍惚。
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开裆裤,梳着总角辫的小胖子,一边留着口水,一边费力的用刻刀在竹简上糟蹋的样子。
尽管写的根本不对,但是王翦知道。
那是‘大父’二字。
“老祖宗,天黑了,该给您掌灯了。”门外传来徐氏带着鼻音的提示声。
王翦回过神,慢慢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声道“命人备车,明日去给王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