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志梁将他整理好的教案留给我。
翻开看,里面是我画的图解,下面密密麻麻地配上他列举的解题法。
“丫头,这些图解从没有人提出过,你能有这样的思路我很欣慰,算学在你手里定不会没落。”
付志梁有些爱怜地抚着册子,我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手,是那样的粗糙,没有一点光泽,瘦骨嶙峋的指节微微颤抖。
“我也算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教出你和离若这两名弟子,我心甚慰。家父给我起名志梁,原是寄托于我,要我志做栋梁,可我无用,也老了,不顶事,栋梁这词我担不起,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付志梁忍不住,死死攥着教案,眼中泪光闪烁。
我早已双眼朦胧,只能瞧见方尺寸之地,低头一味地抹着眼泪,看不清他的表情。
低头间,只见一苍老消瘦的手紧紧地握着册子,指节处隐隐发白。
我忽然忍不住,鼻头酸楚,大颗的泪珠重重地滴落下来。
石板的地面片刻便汇成一滩水流,流向凹凸不平地面的缝隙。
付志梁宛如突然惊醒般,连忙松开紧握的双手,好容易才低声道:“以后,要好好的......”
我只觉胸口涨得酸涩难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先是用力的点头,紧接着又快速的摇头。
付志梁几乎要老泪纵横,哽咽道:“来这世上一遭,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女儿家的厉害得在心里头,厉害在面上那是要吃亏的,你呀......就是这张嘴巴厉害......”
我努力地低着头,眼眶里的泪珠直直地垂向地面。
付志梁要走的消息太突然,突然的让我难以接受,我只觉天要塌了似的,以后再没有这样真心爱护我的师长了。
他重重地叹着气,浑浊地眼带着浓重的不舍。
付志梁退休了。
师母年纪大了,最近汤药不离身。
郎中看过,说是因为人老了的缘故,总是不记事。
起初,付志梁并没太在意。
可直到那日,他散值回家,丹琴痴痴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谁呀?
丹琴穿的是年少他们初见时的碎花小袄,皱皱巴巴,不修边幅,花白的头发编成两股发髻,宛如少时。
自那日起,她便时好时坏,偶然间清醒,抱着付志梁哭,说自己拖累了他。
可大多数时间,她都不晓得,付志梁是谁。
时而推搡打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