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府失灾,圣上当即下发了罪己诏。端泓整顿行装在来鹤台请命南下救灾的当日,他意得志满地坐于马上,对他而言,如此顺遂的谋划得以成现,简直是心中大快。待赈灾队伍点数完毕准备启程时,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谁能告诉他,怎地老六也来了!
端珣着白衣,倒不是平常广袖闲散的清贵装束,窄袖,束腰,双腿修长有力,他略一抬眼,对上端泓刺来的目光懒洋洋地笑了,随后翻身上马,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又利落到毫不拖泥带水。
端泓听随后跑来了内侍总管李路宣完圣上口谕,一口气顿时就堵在心里出不来了,目眦欲裂地粗喘一声。
父皇到底在想什么?拖到了最后一天,突如其来地告诉他们,老六也随同南下协助赈灾事项。若是老六来了,那自然有元家的人跟随。
他视线一扫,果然在队伍里看见了元氏一门下的徐都统,这人是个硬石头般的臭脾气。而此时圣谕已下,命他南下总掌赈灾军务。这列南下队伍中,谁人不知军队才是主力骨。说是他献策有功颇得圣心,可此举一出,倒越发显得圣心难测了。
端泓很快压下震怒,一拉缰绳,队列中不乏世家子弟,皆是跨马跟随而出,有如箭发,显得刻不容缓,来鹤台上很快灰尘腾起。
京门动静宋琰声还没来得及关注,便被钱姑娘盛情邀请去了平山宴。如今已是过了三伏,但秋老虎仍在发威,连着数日的闷热难耐,雨水连稠,好不容易这几日雨势才渐小,趁着凉快,姑娘们便又开始走动起来。宋棋声还病着,又加上几次三番邀请下宋琰声便只能无奈出门赴宴。宴席设在大明山,山上有寺,她下车时山头传来阵阵钟声。映着满目青山葱翠,别有诗情画意。
雨水连绵还在下着,横波替她打着伞。等到了山脚,便见一长长雨幕从石阶顺延而上,直至五角亭。这雨幕十分精细,她仔细看了一眼,是用特殊的绢丝制成,极其滑顺沾雨不浸,想来应颇为名贵,而且用量这么大,全用遮雨了。对此她也是见怪不怪了。
今日钱姑娘约姑娘们出来赏昙,她顺着石阶慢慢往上走,两边都摆放着白瓷的花盆,里面是一株株昙花,青枝雨滴,花朵含羞待放,带来一阵阵暗香袭人。
若只是这样,倒颇为赏心悦目,她视线落在花盆上镶金嵌宝的装饰图案上,心道一声果然。
身边一姑娘坐着软轿上来,一见她们,便招手打了个招呼。她不无得意道:“外头的昙花都是我家搬过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