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端珣还未请旨北上引起朝野震动之前,傅家已然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峇石城失守,傅旁丢了大脸面,闭门不出已有数日。连日的雪水淋漓,京门一片冰裹的深寒彻骨。傅圆早起探看大哥,熟料府里竟来了一位稀客。
六殿下的轮椅压过傅旁院内的积雪,两道车痕在白雪之中,像轩外的枯竹,嶙峋而醒目。
端珣裹着暗纹织锦的大氅,周身片雪不染,三千墨发束以一根檀木簪,露出漆眉凤目,淡色而无笑的嘴唇,像白雪琉璃中缓缓走来的画中人。
端珣的气质十分清绝冷冽,以至于傅圆刚触及他深幽的目光,便心惊了一下,不自觉偏移视线低了头,匆忙一声问安。
等再抬眼时,车轱辘声已然压过,只不过眨眼之间,那人却似是一眼都没留意其他,很快便隐入回廊尽头层层红梅林之中。
傅圆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旁边侍女出声提醒才回过了神来。
“姑娘?”
傅旁那时被老太傅护在家中,还未曾像后来秘密领旨前往衢州办事,这是傅家唯出的一位将才人物,峇石城出事,傅道伯连日周旋,也是费了极大的气力和人脉来保住他。
明德帝最忌讳之事一来朝堂上结党造势,二来宵小忤逆不顺之辈。这次丹穆势力入侵京门,甚至直逼他命门,再来边线失守,环环相套,可见丹穆贼心不死,觊觎已久。峇石城失守,固然也是守将懈怠松散之故,明德帝首先要拿掉一批人的脑袋以儆效尤。
傅旁守线失利,正好卡在这个点儿,很有可能糟了明德帝厌弃,甚至可能在朝再无出头之日。
大成的朝堂,说来还是文仕的天下。
傅道伯只一想想宋家那平步青云的老三宋梅衡,心头便辗转难平,同是慜阳学宫出身,自家与宋家底子也不可谓差上多少,可傅旁偏偏在仕途上落给宋梅衡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傅旁自个儿又偏偏不争,有气力能拼刀霍霍朝那些老顽固,那些武人莽气甚至可以说是江湖气,要熬到何时才能在圣上面前跟宋家那老三那样得脸?不说其他人了,慜阳学宫武治出身的,就是萧家长子萧长元,估量着前途都比他通畅得多。宣德门羽林可是御前,将来尚了宝慧公主,难道还怕没得脸的机会?
眼下偏又出了峇石城这劳什子的破事。
傅大人忧心忡忡,茶饭不思,看着整日束缚在家游手好闲的儿子,更是糟透了心窝子。正是难解的时候,却听心腹来报,说是六殿下来了。
听到这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