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到河中间的时候,我见天上的黑云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其中的浓墨甚至远超过了黑夜的颜色,将月光星辰都遮在后面,连河面上也都开始微微起了淘浪,混沌的黄河同深邃的天际连在一起,显得既壮阔,又恐怖。
我在黄河边待惯了,对这种情景见怪不怪,一个人靠在船边的铁皮扶手上,满脑子都想着八爷和钩尾的事情,无暇其他。
倒是周末显得十分兴奋,一会儿跑动一会儿跑西,还不时想拉我跟红鲤说两句,可是见我俩都没心思搭理他,就自己一个人跑到船尾冲着河面大声的撕喊。
采沙船往前航行了不到一刻钟的距离便扎在河水中停了下来,船老大从驾驶舱走出来说:“到地方了,岸西边儿就是刚才咱们看到的那柱香的位置。”
我点了点头看了眼附近的水面,正要脱衣服下水,就见淮北突然从后面按住了我的肩膀说:“你等着,我先下去看看。”
说完连衣服都不脱,直接从船板上跳进了水里。
我们看着他先是在水中游了一圈,接着扑腾一声扎进水中,荡起一圈涟漪,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大约过了半分钟的功夫,淮北便从水面浮了上来说:“下面什么都没有,要不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听了心里一沉,招呼他先上来,然后看着他说:“都看清楚了么?”
淮北点点头,说:“水底全是河沙,水里也没什么东西,估计咱们要找的不是这儿。”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诧异,半分钟的功夫从水面潜至河底,这得多好的水性才能做到,不过转念一想,铲子行的人下水摸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别说是这条黄河了,就连深海对他们来说都不在话下,我这自以为的谙熟水性,估计在他们眼里还不够看的。
“行吧,那就劳烦船老大再往前走半里,然后再下去看看。”我对冲着船老大说道。
船老大应了一声刚要扭头往回走,突然身形一滞,拿手朝着船头的方向一指说:“有船来了。”
顺着船老大手指的方向,就见一艘亮着灯的铁皮船正出现在前方的河域的不远处,离着我们大约不到500米的距离,正行驶在水中,朝着采沙船一点点靠近。
“我去打个信号,别一会儿撞上了。”
船老大说着赶紧往驾驶舱里跑,人刚一进去,就听见在船头的上空响起一阵阵有节奏的船号,可是眼前的那艘铁皮船就好像跟没有听见似的,朝着我们的位置直直地开了过来,一点改变航向的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