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卫生间递纸的白骨手之后,梅除夕先后在家目睹了突然漂浮的铅笔、自己滑下桌面摔碎的水杯,在单位目睹了白板上莫名消失的字迹等一系列超自然事件;补习班的孩子们开始谣传,梅老师的身后总是飘着一个没有脚的小姐姐,穿着绿色的衣裙,梳着两个丫髻,说得有模有样的,仿佛大家都见到过似的。
有家长听到了孩子们的谣言,纷纷打电话质问校长。为了避免生源的流失,人事部立刻约谈了梅除夕,提前下发这个月的开支,并退还了入职时押下的半个月工资,请梅老师另寻高就,反正不过只是一个助教而已。
梅除夕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炒了鱿鱼。
他毕业之后没能考到教师编,四处打了几个月的零工,才得到一位学长的推荐,去一家教育机构给人家当助教,手头虽然算不上宽裕,但也算不上紧巴。作为一条咸鱼,梅除夕的社交活动频率趋近于零,偶尔和老同学聚餐,也是在大排档那种低消费的地方;他不爱运动鞋,也不喜欢玩键盘,除了吃饭交通房租和电话费,余下的钱多半都搭进了展览馆东门外的那家二手书店,淘换成了杂七杂八的旧书。
按照他室友周伟的说法,这人把该通宵泡吧花式泡妞的时间都荒废在故纸堆里了,过的就是个苦行僧的日子。
然而梅除夕现在不得不忍痛和他的故纸堆说再见。他入职不满两年,失业险还没有生效,在找到正经工作前都要靠存折过日子;可眼看着半年的房租马上到期,工作又没了,而之前存下的房租钱还差一部分,还要留些钱作失业后的生活费,刚拿到手的工资根本不够用。梅除夕不好意思跟家里打电话要钱,只好琢磨着,先把自己的书抵押回二手书店,等重新找到工作了,再赎回来。
他花了一上午的功夫,把书柜里那堆上至明清下到民国的旧书仔细清点了一遍,留下实在舍不得的,然后码进两口拉杆箱里,坐上了开往展览馆方向的公交。
展览馆东门外边有座桥,桥南头是一条花鸟鱼虫古玩街,当地人称南津桥市场,二手书店就挤在沿街大大小小的店铺之间。天气还没冷下来的时候,这条街上摆满了地摊,十分热闹;然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天上又开始往下飘雪花,街面上只有梅除夕一个人走动,就冷清得很。书店的门楣上悬着块灯牌,白纸牌面上用墨笔写着“枕闲”两个行楷大字,挨着隔壁文物商店古香古色的黑地儿绿漆匾,倒也不显得十分突兀。
他艰难地推开那扇结满冰花的玻璃门,就看见一只膘肥体壮的狸花猫翻出肚皮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