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知道他家人类的脸皮薄,遂继续装傻充楞,并没有戳破梅除夕的尴尬。但或许是书读多了,亦或许是对于自身的要求过于严格,梅除夕光靠自己的心理活动就能把自己责备得打击深重。于是他只能放空大脑,浑浑噩噩地在白先生家客房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匆匆把白先生送到眼镜店,难得硬气地拒绝了白先生配完眼镜送他回家的提议,自己找到相应公交线路的站点,站在乘客稀少的车厢里晃了六站地。
回到家的时候,难得室友周伟也在家,更难得地是,周伟大周六的居然也没睡懒觉,还煮了锅小米粥,放在来了走廊的饭桌上。梅老师头天晚上就窝在客房的沙发里,睁着眼睛望了一宿的天花板,此刻脸上挂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宛如国宝附体,下巴上还冒出了短短的一层胡茬,也就没什么搭理室友的心情,只是略点了点头已尽礼貌,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现在只想冲个澡换件衣服睡一觉,睡醒了再考虑要不要和白先生坦白然后道歉。
显然,见他早上才回来的周伟感到十分诧异:自己这个从大学期间就严守各种规章制度的好学生室友,居然也学会了夜不归宿;而且第一次夜不归宿,就把自己造的这么颓废。
但这不是重点。
“三十儿,你昨晚上去哪儿了?咋现在才回来?”周伟趿拉着拖鞋迎上去,有些殷勤地接过梅除夕手里的提包。
“昨天出了点事情,陪朋友去了趟医院,一宿没怎么睡。”梅除夕不太想和室友多说。事实上,自从去年他失业的那段时间开始,梅除夕就觉得周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他这个室友虽然渣男,但是人很活泼阳光,说话又风趣,这也是许多女孩子喜欢周伟的原因;但现在的周伟,虽然还是一副开朗的样子,言笑间却暗中夹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令他觉得陌生,又觉得有点抵触。
这种情绪往往出现在他不得不压抑自己的心情,为了工作或者别的要紧事情,被迫去和不熟识的人进行交流。但是,一个相处了五年的熟人,怎么会令他觉得抵触呢?
而且今天的周伟,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平时油瓶子倒了也不扶的一个糙汉,会起个大清早,自己主动地煮了一锅小米粥,而且还没煮糊锅?
梅除夕起了一点疑心,但是他现在脑子里杂七杂八全是昨晚的事情,根本不支持思考更多的问题,心情又不是很好,就懒得理周伟。反正再过几天,他就搬到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式小区了,不管室友想作什么妖,也就都和自己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