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海风无力,成群的海鸥在云天中久久盘旋悲鸣。
经过简单维修的北极星号,带着揪人心肺的汽笛声,似一头垂暮迟钝的老牛在太平洋上蹒跚行驶着……
a层甲板上,詹姆斯船长和部分船员默垂手而立,静静站在两具裹着白色毛毯的尸身旁,一位老年牧师手持净瓶和小树枝,正用沉痛的语调诵念着悼词。他们在为两个不幸身亡的乘客举行海葬仪式。一个是络腮胡子孙正堂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身患癌症的大男孩孙义。他是在救助一个被炮弹震伤的小女孩时,被一根凌空落下的铁管砸中,最后因抢救无效而双双遇难。
此时的孙正堂神情奇异,面目安详,和小女孩泪如雨下、痛不欲生的遗亲截然不同,一昧动也不动地站着,双眼直勾勾盯着躺在浮筏上的儿子,就像平时父亲查看入睡后的孩子一般,显得那么平静,那么自然。
邮船上的乘客也几乎全部出来了,不管什么年龄、不管什么肤色,更不管什么身份和地位,全都出来了。从首层到顶层,从船头到船尾,凡是有空隙的地方,凡是能站一个人的地方,都挤满了他们沉痛悲伤的身影。他们神情肃穆,满脸哀伤,或身着黑色礼服,或手持大把鲜花,齐齐静静地站立着,默默地为这两个不幸罹难的年轻人送行。
牧师一手托着净瓶,一手拿着树枝,嘴里念念在词,声音悲戚痛楚,不停沾着清水轻轻往两具尸身上洒。末了,又逐一走向两旁的死者遗亲,不停柔声安慰着他们。
仪式结束后,詹姆斯船长便对着杰克队长挥了挥手。于是杰克队长便转身对着身穿礼服、持枪而立的临时仪仗兵喊道:“预备--举枪--放--”
砰砰砰,仪仗兵在杰克队长的指挥下,不停举枪对空发射,动作干脆利落,整齐划一。在清脆的枪声中,两具浮筏在电动滑轮的推动下,一齐沿着通向海面的斜坡,缓慢而又无声地移动着、移动着……
小女孩的父母终于忍受不住这惨痛的生离死别,双双不由自主抱在一起痛哭起来。而孙正堂看似平静异常,波澜不惊,但随着浮筏逐渐接近海面时,到底还是双腿一软,整个儿似面团般缓缓瘫坐在地。
浮筏在满船人的注视下继续移动着,滑过斜坡,接触水面,漂向大海,缓缓沉入海底,最终留下两个不断扩大的簸箕状旋涡。
枪声停止了,鲜花落下了,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像翩跹摇曳的蝴蝶般堕入大海。
詹姆斯船长轻轻走向孙正堂,用力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手里连比带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