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虹表情凝重,高乾立即走上前亲自搀起他。
“跟你说了多少次,只有你我在,不必拘礼。”
“陛下,段氏之事除于未发,此乃大越之幸,但臣不得不提醒陛下——”白虹鼓足勇气道,“异心并非功臣才有,旧人也会有。”
“旧人”指的自然是上官家的姐弟,高乾与白虹都心知肚明。上官济虽是顽童,但性格随他父皇一样宽和仁懦,而上官湄……高乾定定地看了他一阵,方长出一口气:
“她不会。”
“有贪念,人人皆可叛。”白虹忽地抬头,“更何况是她!”
“住口。”
“陛下!”白虹有些着急,额上隐有青筋暴出。然而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也顾不得许多,“当初您执意立后,无论臣如何苦劝您都不肯回头。木已成舟,臣不敢违逆。但……陛下是天子,不可以一直这么任性。皇后毕竟是上公主啊,您就真的全无顾忌吗?”
上公主。
白虹说得没错,她是上公主。
高乾心中一动,纠缠了千万种情绪的眼神直直向白虹逼迫过来,退无可退。
“她是朕的人。”
他咬牙吐出这几个字,脸色一点点灰暗下去。
“上官济不在她身边,甲子当日他还小,不明白所谓的‘仇恨’。”
“等他明白过来就来不及了!”白虹脱口而出。
建德殿陷入了沉寂,静到两个人都能听见蜡油一滴滴落在烛台上的声音。不知是头痛还是心慌,高乾退了一步,起手压灭了那支苟延残喘的蜡烛,声音里带了阴森的寒意:
“朕……会安排人去做这件事。白虹你听着,这件事朕决不许你插手。”
“陛下!”
“朕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白虹虽然不赞同高乾的做法,但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不可再争执,于是决定先静观其变,默默地退下。高乾展开被烫得火辣辣的手掌,又看了看外面。
“陆荻进来。”
二人密谈许久,陆荻踏出殿门,整整几乎被汗浸湿的袖袍,表情严肃。
“天气不太好。”他忽然笑着对黄仁海道,“陛下心烦,你当差可要小心些。”
走下两级台阶,陆荻又抬头看了看天,抹了把汗,自言自语道:“太热了,谁能受得住这么在火上烤着啊。”
建德殿内。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一碗鲜莲银耳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