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溪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走离了六环,仍然处处喧嚣。在没有报纸发行的吉尔斯都,恐慌是传播得最快的东西。
“卡顿都透露出要接盘第纳尔财富的意思了,帝国的高层应该会出手收拾残局的吧?”罗松溪不确定地问77。
“他们肯定会出台一系列措施控制局面,但是要每个投资人都获得赔付,这种可能性很小哦。”77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这些帝国人,一样对于联邦心怀敌意吧?”罗松溪又问。
话一出口,罗松溪就觉得这句话的自我安慰成分太过明显。
无论哪个国家的平民,肯定在教科书里,在官方的宣传中,被灌输另一国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观念,在这一点上,联邦和帝国毫无二致。
但实际上,无论是联邦人还是帝国人,底层的平民,对隔着十万大山的另一个庞大的国度,都陌生到几乎没有概念。
他们每天的所思所想,绝不是打过十万大山去占领另外一个国度,而是一日三餐,男欢女爱,子女绕膝。
不过,对于这些帝国平民来说,这里还真有一个“穷凶极恶”的联邦人呢,罗松溪自嘲地想。
“77,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这样做?”他终于直白地问出了他的问题。
“如果用传承晶片原有的逻辑与计算模块进行理性分析的话,我们做的事情没有一点问题,反而可以令联邦从中收获很大的利益,你应该因此受到联安委的嘉奖。”77说,“但如果从一个生命体所拥有的情感来看的话……我不知道呀,那是愧疚的感觉吗?”
“利益、诱惑、洗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做的事情,和雷·邦迪所做的事情,其实是一样的呢。”77的声音不复往常的欢快与活跃,这对于77苏醒以后,是很少见的表现,“或者说,雷·邦迪至少让那些工人生活舒适,衣食无忧,我们却……”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一个黑影笼罩住了罗松溪。同时传来的,是周围人群中锐利的惊呼。
罗松溪正想躲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硬是顿住了脚步,在电光火石间双手托举。
“噗”地一声,一团黑色的影子被罗松溪双手托住。由于使用塑形术的状态下,罗松溪无法运转惩戒之力,他受力较大的右手咔嚓一下便脱了臼。
这是一名穿着黑色夹克的瘦削男子,面色惨白,夹克明显已经穿了很久泛出灰败之色。双手上老茧遍布,一看就是一名常年从事辛苦工作的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