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敲烟杆说,“牛是无产阶级的牛,你是资本家的后代。资产阶级还想吃饭?不改造你改造谁!”说完背着手走开了。
夏文远只好把牛拉到阴凉处拴了,一个人扛着犁头走进田里。
他吃力地用犁头一犁一犁地犁着田里的泥巴,不时去擦头上的汗。
胡杏心里一阵难过。
梯田在她的印象里就是美丽的象征,可她从没有想过,这一层一层美得像画一样的土地上浸透了多少人的汗水,又承载了多少人的苦难。
夏文远还在田里干活,其他人再没有回来,空旷的山野间只有他一个人。日头渐渐西移,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来了。”青木忽然说道。
胡杏刚想问什么来了,就看见夏文远身后的影子动了起来。
长长的影子在迅速缩短,从一阶阶梯田上滑过,缩短到只有一个人身高的时候,影子缓缓站了起来,伸出两只手,去掐夏文远的脖子。
夏文远似乎有所察觉,猛然转身,正好和影子面对面。影子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也伸出手掐住了影子的脖子。一个人就和他自己的影子扭打起来。
胡杏捂住嘴巴,差点叫出声来,要不是青木叫她不要去干扰外公的梦,她此刻一定已经冲过去看个究竟了。
“我们怎么办?”她问青木。
青木的眉头紧锁,看样子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轰隆一声,巨大的梯田山忽然崩塌,变成了无数的碎片,像海啸卷起的巨浪朝他们压过来。胡杏从碎片的缝隙里看见外公和那个影子还纠缠在一起,就像两团分不开的面团。
接着,场景一变,胡杏发现他们已经处于一座城市的街道上,外公和影子在马路上翻滚,车辆纷纷避让,响起一片鸣笛声。
打着打着,夏文远和影子滚进了路边阴暗的墙角,影子变得黯淡,慢慢消失。夏文远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在那里呼呼直喘。
可是,不远处一个工地上的探照灯不知怎的,忽然就照了过来。影子又出现了。
灯光照得夏文远睁不开眼睛。他的长长的影子被映在他身后的墙上,显得特别高大。
影子居高临下,就像一个巨人。他抬起脚,对着夏文远的头顶一脚踩下来。
夏文远伸手去挡,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而这个影子实在太过高大,他根本挡不住,被影子一脚踩进了地里。
胡杏惊叫一声,再也顾不得青木的警告,就要过去救她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