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通红的端着锅碗瓢盆进门来,她们花白的鬓角在初春的阳光里飞舞着,像极了八月河边飘扬的柳絮。
见了她们,陈胜心头越发难过、越发委屈,他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七叔母、九叔母、十二叔、十四叔母……”
婶娘们围上来,用一张张温暖的大手,七手八脚的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苦了你了!”
“清娘在的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你的身子,她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那还不得伤心死。”
“咱不伤心了啊,咱还有大牛小马呢……”
她们扶着陈胜在厅堂前的台阶上坐下,安抚了他好一会儿后,才去伙房那边生火的生火、淘米洗菜的淘米洗菜、剁肉的剁肉……
一切都和当年陈家聚餐一模一样。
独独少了赵清。
陈胜呆呆的凝望向伙房那边,目光中仿佛多出了一道影子,心头终于不再空荡荡的难受……
陈虎挨着陈胜坐下,从腰间掏出一杆细长的旱烟枪点上,“吧嗒吧嗒”的吞云吐雾着打量着这院子里的一切,心头同样是感慨万千。
“二伯,您说清娘是不是老早就知道有这一着了?”
陈胜忽然问道。
陈虎手里的旱烟枪一顿,偏过头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陈胜伸手指着面前这座庭院:“她从就不想做皇后、也不想住大宫殿、让太多人伺候,她就想着守着这个院子、守着这个家,哪儿都不去,就伺候我们爷俩……”
陈虎目光暗澹的将旱烟枪塞进嘴里勐嘬,好一会儿后才道:“清娘的性子,藏不住这么多事儿!”
“这可不见得!”
陈胜似哭似笑:“如今想想,当年她执意要我娶阿鱼进家门儿,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今日……”
人人都是事后诸葛亮。
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回头寻找蛛丝马迹,自然一览无余。
陈胜此刻仔细的回忆过去,就很清晰的发现,赵清的态度是从当年回HD祭拜她娘那会儿,发生变化的。
而那会儿,不正是在当年西方教拿他娘做文章迷惑他爹之时?
如今看来,或许当年西方教对他那老父亲使的那些手段……也并不一定就是假!
“事情不出也已经出了,你就莫要再想太多了。”
陈虎拍着陈胜的肩头,叹着气说道:“清娘一定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