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水神庙的乱象终结于卯时。
夜雨骤歇,天光熹微,最艰难的一个长夜总算过去了。
当南城门开,冲击官兵人墙长达整夜的人群也已呈疲态。
随着热腾腾的粥食与汤药陆续送出城,大家总算眼见为实,水神庙前终于慢慢重归平静有序。
至于云知意想着要给霍奉卿的那个拥抱,到底没能送出。
因为她被送回城中官驿简单沐浴、喝了半碗粥垫肚后,躺下没多久便发起了高热。
她并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她生病的,迷糊了两日,期间甚至不清楚是谁在照顾自己,只能任人摆布。
好在田岳从淮南带回的医药充足,经过大夫精心照料,到了第三日,她的神志便已清明。
但她醒来后时有热度反复之兆,四肢也乏力,伴有轻微咳嗽。大夫疑心这是被感染了瘟疫,便将她挪到官驿最角落的一间客舍内闭门将养,汤药、食物全是从门缝递进的。
独自被关在房中的云知意倒也不孤单,霍奉卿、顾子璇、沈竞维甚至薛如怀都会轮流来看望。虽大家都只能谨遵医嘱隔着门板与她说话,但好歹能让她了解集滢事态的每日进展。
被日夜不停加固、人为分流的堤坝不辱使命,稳稳守住了集滢城不受洪汛之苦;随着连天暴雨停歇,滢江水位正在慢慢退回正常。
洪水决堤之危解除、医药粮食充裕、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人心惶惶的集滢正在恢复往日安宁。
从淮南带回大批医药、粮食的田岳,毫无疑问成了集滢人眼中的大英雄。
那天之后,田岳每日奔走在城里城外,分配粮食、调度医药、慰问民众,所到之处无不欢声雷动,再没谁记得他从代任槐陵县领被贬至集滢县令属官的那件事。
抛开旁的不论,他奔走淮南这一趟确实是解了集滢危局的关键,百姓的赞美与感激他也算当之无愧。
至于在那个雨夜后高热两三日才退的云知意与沈竞维、因承受太多撞击而浑身淤伤的顾子璇、四十七名因做人墙导致轻微瘟疫症状的士兵,以及在堤坝奋战近三个月,力保滢江度过危急汛期的两位副钦使和随行的薛如怀等人,在得了街头巷尾几日夸奖热议后,渐渐不再被提起。
沈竞维对这样的结果显然早有所料,并无失望或落寞之色,只是笑着说了句风凉话。“人们总是更容易对最后关头赶到的那个英雄感恩戴德。古来如此,无需惊讶。”
云知意倒也真不惊讶。
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