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腿紧紧地夹着,下腹好像马上就要胀爆了。
老爹爹还在不紧不慢讲着鬼火惑人的故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站起身说“天黑尽了,叫娃们早些睡吧”,然后告辞出门的意思。左右瞧瞧大哥和二姐,像两截木桩杵在小板凳上,也丝毫没有要起身上厕所的迹象。
我看着黄豆般大小的煤油灯焰,一跳一跳一跳……,老爹爹映在报纸墙上的头影也随着上下左右晃动。转过头看看窗外黑魆魆的夜,想象着黑暗中飘荡着无数煤油灯似的“鬼火”,心中最后一点想鼓足劲冲出门去的勇气也彻底熄灭了。
那天晚上,十岁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尿湿了一整条裤子。
伴随着爸妈的斥责,兄姊的嘲笑,老爹爹从容地起身,说:“娃,你怎么像老爹爹一样,一听故事就忘了上茅房。你看,我这裤子就是昨天刚换的。”
爸妈听完,转怒为笑。我虽知道他在说谎,却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就像被罚站在操场的学生,突然身边多站了些人,虽然知道他们是练军姿的国旗班队员,却也消减了大部分一个人单独面对四面八方异样目光的尴尬。
“天黑尽了,叫娃们早些睡,我回去了。”一成不变的结束语后,就听到我妈栓门的声音。
从此之后,我对老爹爹的看法有了根本的改变。觉得他不再是一个只会串门和讲故事的冰冷怪老头,而是一个有温度的活生生的人。
老爹爹是个鳏夫,年纪看上去在五十到六十之间。实际到底多少岁,谁也说不清楚,只是偶尔听大人们之间的对话:“要是属猴的人,开春就虚六十了,要是没那个事,重孙都有了。唉————!““一会儿说属猴,一会儿说属鼠,谁知道属啥。近来看着越不攒劲[注1]了。唉————!”
两声长长的叹息,就像在述说着老爹爹的身世。
爹爹在本地方言中,相当于普通话中的伯伯。除了父亲的哥哥、同族中与父亲同辈且比父亲年长的男性亲属可以叫爹爹,没法*论及辈分,而年龄与父亲相仿但比父亲年长的男性,不管是邻居、朋友,还是陌生人也都可以称呼爹爹。但第二类人群称呼爹爹的前提是不能大父亲太多,如果明显比父亲年长,为示尊重就要称为爷。
老爹爹的称呼是个例外,他虽然年纪在庄里是爷爷辈的,但全村的孩子和年轻人们都叫他老爹爹。
我有时候也想,为什么会有这个怪现象。后来得出的结论是,他没有老婆,自然没有儿子,没有儿子也就没有孙子,没有孙子,就没人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