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里庄人的公鸡就像泉里庄人的性格,强悍而又蛮横。它们的叫声总是那么高亢和洪亮,比山下庄里的公鸡声响一大截,似乎可以穿透一切阻挡,包括油布、麦草垫、木头框架和我蒙在头上的被子;而它们在选择鸣叫的时间时,也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尤其对像我一样总想安安稳稳睡到太阳照进窝棚的懒学生来讲,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头顶上的公鸡叫过三遍之后,我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睛。
转身一看,旁边的被子已经叠得方方正正。我爷已经起来了。这是他的习惯,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起来之后会绕着我家的豆子地转一圈,看看晚上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然后会到庄里各家的地头走一圈,帮那些没工夫上山的乡亲们照看照看地里的庄稼。
我用手撩起窝棚门上的布帘子,看到外面的天才开始麻麻亮。
当我放下帘子想再睡一会时,我听到不远处有乱糟糟嘈杂的声音。
我套上衣服,爬出窝棚站在田埂往下看时,我吃了一惊。
整个山坡,上山的主路和每个田埂上都黑压压站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近段时间,庄里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呢?我迫不及待地跑下了山坡。
人群中我看到了六爷。
“六爷。咋了?”
“哎呀,不得了了,山上遭了盗墓贼。”六爷头也没回地答复我。
一听到盗墓贼,我就立即想起了前几天刚看过的《慈禧盗墓案》连环画,知道盗墓贼是专门挖掘古代墓葬,偷盗文物的人。便好奇地问:“我们这里发现古墓了吗?”
“什么古墓?”六爷回头茫然地问道。
“盗墓贼不就是盗古墓的吗?”
“哎呀,”六爷跺了一下脚,“你这个娃,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就是庄里人的坟被人挖了,挖的全是新坟,两年以上的老坟都是好好的。你说怪不怪。”
这真是亘古未有的怪事。现代人的墓,尤其是这边远地区小村庄里的墓,除了几块棺材板,还有什么可盗的。这墓也盗得太奇怪了吧。
我拨开人群往前走,远远看到村长正带着村干部和庄里的头人们在一块地里查看被盗的坟,看热闹的人沿着田埂把这块地围得水泄不通。
本地人安葬逝者的方式比中东部和南方地区简化,葬人的时候,不会立碑,也没有专门的祖坟地。各家的先人都埋在自家的地里,只攒起一个一米左右高的土坟头便了。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