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隔了三四天,我腿_上的那块结痂掉了,里面的伤口也已经长好了。我心里还在想着春根儿的事儿,他是我在村上唯一的朋友。
奶奶早上的时候跟我说,我爸打电话说是过几天要把我接回城里。上小学。我心情失落极了,从小到大,我和父亲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见面,本来就不亲近。再加他新娶的老婆也不合我意,我更加排斥回城里了。虽然城里条件好,可是我更喜欢在乡下无拘无束的日子。
桌子上还放着那本破字典,我盯着字典看着。不知是不是我眼睛看得有些花了,屋子里没有风,那字典却一页一页翻动着,发出簌簌的响声。字典翻页停的那一页里,夹着我娘的一张照片。我没有见过我娘,我羡慕那些下学有娘来接的孩子。
“念晖你能教我写字吗?”
我人一惊,屋子里空落落的,可是我分明听见了春根儿的声音。
春根儿跟我一样,也是没有娘的孩子。村子上的人都知道他娘是被买回来,后来跑了。他跟着瞎子爷爷一起生活,可是我却比他好多了,我爷爷奶奶都很宠着我,他却经常被关在瞎子爷爷的黑漆木衣柜里。
我夹着字典跑出去,跑到了春根儿的家门口。时节到了,树上的拐枣都没了,只剩下虬髯的树枝。地上还有些腐烂的拐枣,流淌出紫褐色的汁水儿。
我捡起了地上的一一块石头,使劲儿地砸向门闩上的铜锁。以前我们家的锁落在屋子里了,我爷爷就是这么干的。我铁了心地想见到春根儿,于是乎发了疯似的拼了命地砸。
锁被我砸掉了,我推门]进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春根儿家里。屋子里很暗,窗户上都贴着不透光的黄表纸,湿湿的,霉味气息特别重,霉味气里面还有淡淡的腐蚀味儿。家里没什么物件儿,堂屋里就是一个案台,上面供着香,案台上还摆着一个物像,像个门]神一样,狰狞着面目。还有几幅供奉死人的遗像,屋子太暗,我也没有看清楚。
我走到瞎子的房间,里面一股腐烂物的霉味,让人特别不舒服。大衣柜还立放在那里,我把头贴在柜子外面,轻声地问:春根儿,我是念晖,你在里面吗?”
渐渐地,我听到了铃铛声,很是微弱。不知道为什么,瞎子房里湿气很重,大晴天里一股冰凉的气息寒气逼人。我双手拉在柜子的铜把手上,使劲儿一拉,柜子被打开了。一股腐烂味儿冲入我的鼻腔,我难受得要死,转头跑到外面大吐起来。
我五脏翻江倒海,肝肠寸断,和着连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