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江边寒风渐冷渐急,江边的路人无一例外都拢紧了衣领、手揣在兜里。
莫春山却喜欢这样的温度,因为寒冷总能让人脑袋清醒一点。只是已经四小时了,他的脑袋还没能清醒到解决横亘在眼前的技术性难题。
他轻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伏在江边的栏杆上,视线落在在远处曲陵江大桥的轮廓上。
两年前他收拾掉桐城路桥一帮子老东西后接的第一个大工程,一座特大的跨江大桥,目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无人机可以牵引绳索,隧道式锚碇能解决拉索生根的问题,然而在高海拔、高地震烈度带、复杂风场环境下的修一座主桥跨度近两千米的跨径钢桁梁悬索桥,施工难度超过在庆州这样一座山城修一座一百五十层高的楼。
前期,桥高、边坡高、风大、温差大、承台大、重力式锚碇大的问题接踵而来,虽然已经解决掉,但工期已经延误。
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横亘在面前,解决不了就赶不上工期。
那地方地震烈度高,而这座造价十亿的桥如果一场地震就跨了,那像什么话?
他要造的桥,可是要屹立百年不倒的,否则怎么对得起长眠于地下的亲人?
想起往事,莫春山的思维忍不住发散,视线落在了脚下滚滚的江流上。
他记得他离开庆州那年,还是曲陵江污染最严重的时候,河道转弯的地段由于水的冲击力不够,往往会留下一湾铺天盖地的垃圾,最夸张的时候甚至能遮掉半条江。
于是空气臭不可闻,江水也是混浊恶心的颜色。
过往的时光里,当然也有美好的存在。
他想起自己家的后院,梧桐树下的白色秋千。
那是他四五岁的时候,妈妈特意找人给他做的,然而七八年过去,他上那秋千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还都是看在妈妈面子上勉为其难上去哄一哄她开心的。
他对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相比而言,还是爸爸书房里的书,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于是妈妈经常无比落寞地抱怨他们父子俩,一个醉心于工作,一个痴迷于数字,谁都不需要她一样,显得她在家里就是个多余的人。
她有时候发脾气,嗔怪起来的口气,其实就像小女孩撒娇。
他嘴角泛起微笑,心里半是怀念,半是苦涩。怎么会多余呢?有了她,世界才有了色彩,家里才多了温暖。
只可惜好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