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问若修的时候,她和母上大人似乎已经串供了,连说出的话都差不多,可是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躺在床上迎着她的目光道:“若修,你知道吗?我在江都收到你的信,总觉得情况不好,可是回来你们却告诉我母亲没事,我不相信。”
若修翻了个身伏在我胸前喃喃道:“你希望母亲有事吗?”
这种诛心之论我根本不在乎,只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老是诓我。这一次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诓我了?告诉我实情好不好?”我一边说着话,一边只觉得胸口热烘烘的,不薄的里衣已经事了一大片。
若修在哭。
我抱住她道:“母亲到底怎么了?”
若修低声道:“生病了,病得……病得很重。”
我道:“你医术那么好,有办法治的,对不对?”
其实我根本是在自欺欺人,好像这样问出来能够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一样,其实早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否则母上大人又何必串通若修来瞒着我?若修又怎么会一句话不说就哭成这样?不只是若修,就连许仁和荀简也一定是都无计可施了。
若修不回答我的问话,我却继续问道:“怎么会这样呢?母亲身体一向很好……”话说了一半,我却只觉得难受得很,根本再说不下去了。
过了很久,若修才将头移了移,压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低声道:“建成,对不起。”
我知道她为什么觉得抱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去安慰别人?
又过了很久我才道:“不必抱歉的,”
这个晚上我根本就没睡着,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母上大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暖,就来自于她。
我第一次见到母上大人的时候,她端庄温和,抱着我生怕我被杨玄感打坏了——事实上那个时候她真正的儿子已经死了,我不过是一个不合格的替身而已,可是这个替身一当就是十数年,就算是假的,也成真了啊。我第一次叫她“娘”的时候一百个不愿意,后来却喜欢粘着她给我做好吃的,一遍一遍地拉着她叫“母亲”,我从前没有过母亲,现在也只有一个母上大人。
我喝醉了酒居然要拿剑去刺她的时候,见我被方先生打得半死也忍不住心疼地抱着我哭,也会委屈地一个月不和我说话,却无条件地原谅了我,非常大度地在日后从不再提及这件事。
我第一次做官的时候,她既高兴又担心。她深知官场险恶,朝堂纷争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