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惊得目瞪口呆。酒店内部装修非常豪华,进门就是一整块提花纯羊毛地毯,地毯的厚度让他的双腿感觉到发软,他甚至不忍心用脚去踩如此昂贵的东西。地毯一直通向每一个房间,中间是用玫瑰、郁金香、百合等鲜花排出的小径,人在鲜花芳香中悠然自得地行走;头顶的吊灯金碧辉煌,泻下柔和的灯光;大厅的中央,有一台很大的钢琴,一位穿着大红连衣裙的年轻姑娘正在弹奏一首不知道名字的世界名曲。这一切让他眼花缭乱,不知道应该先看什么,后看什么。如坠云里雾端的他,也算是开了一把洋荤。
见翦卫国和江明娟来了,翦永德就让他俩也一起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张卡要了回去,慢悠悠地对他说:“卫国,这钱是我给你爹的,前些年他代我受了不少苦,算是我这当哥哥的对他的一点心意。既然你们已经结了婚,该花的钱也都花了,这卡上剩多剩少都留给你爹。你要是觉得还有哪个地方需要花费,就管你爹要。”
翦永德这番话还没说完,翦卫国的苦胆就破了,似乎感觉到血管里已经掺了苦瘆瘆的一管子绿血,噌的一下就窜到了脑门子上,整个脸都变成了绿色。作为儿子,他太了解他爹的习性了,别说这么多钱,哪怕是卖个酒瓶子的钱,只要进了他爹的腰包,就基本上就是拿肉包子喂……他爹了,再想抠出一分钱,门儿都没有!所以,他大爷在这叨叨的这一堆,基本上等于废话,怕是连道缝儿他爹都不会给他留。
风风光光地结了一把婚,对翦卫国而言,不过是看到了人生最辉煌的那一抹彩霞,遗憾的是,翦卫国的这道彩霞只显现在一瞬之间,很快就被他爹的漆黑夜晚给彻底笼罩住了。
果不其然,翦永德回了日本以后,翦卫国马上就陷入他爹那个吝啬小气的魔爪之中,除了结婚风光了一回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成了日本“呱哒”(木屐)——跟不上趟了。
婚后不到六个月,江明娟就要临盆,偏偏又赶上了难产,在医院里生了一天一夜竟然没生出孩子,连大夫都急了,就让护士出来通知翦卫国,产妇现在难产,如果有意外的话,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二者只能选一。
翦卫国一听这话头嗡的一声就大了,连魂儿都差点儿丢了,两条腿软得像面条,几乎快撑不住他了。在场的江明娟爹妈和翦卫国他爹等人,都把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他。可他却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哆里哆嗦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因为全身都在抖,连划了几根火柴都没有点着烟,只好将那支烟卷再装回烟盒,来回走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