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茯苓回到三菱镇第二天的中午,应旭醒了。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暑热已蒸,一个身影在窗边老僧入定,院中的人声和嘈杂都像是隔着奔腾的大河,听不真切,又像是近在耳边。半晌,应旭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师姐……”
窗边的陆茯苓立刻回过头,看到这一次应旭是真的睁着眼睛,才快步走了过来:“小旭,还痛吗?”
应旭用力抓住了陆茯苓的手,哑着声音说:“师姐,对不起。”
陆茯苓看着眼前的人,五官身量早已不是幼年的样子,可是此时眼中盛满了水汽,又像极了幼年的样子。崖香从小陪着陆茯苓上北顺山,看起来性格沉稳,实则爱闹的很。陆茯苓身子很弱,却总有些坏点子。主仆俩满山祸害,有时候闹得师父都无奈。后来,小旭被送上了山。不论这对主仆俩怎么闹腾,他总是安静地窝在一边不做理会,念书又极用心。日子久了,也将她们二人带的沉稳了许多。加上应旭所学政务兵法,陆茯苓颇有兴趣,便干脆缠着师父一起学习。崖香被迫跟着,却觉得无趣,便将怨气一股脑撒在应旭身上,总是吼他。每当这时,小小的应旭便会包着满眼的泪水来找陆茯苓告状,崖香便会被自家姑娘警告。
想到崖香,陆茯苓的心酸软了一下,摸了摸应旭的头:“小旭,你现在最重要任务的是养伤。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小斯年呢?”应旭垂着头,问道。
“此时不宜发丧,小淞派人把他送回北顺山了。”陆茯苓叹了口气,“那年崖香将你关在后山寒冰洞里的事情你可还记得?我把你带出来后,那个洞口便被师父封了。也真难为小淞,居然知道那里。”
应旭被提起了小时候的糗事,笑了笑:“这些年,崖香姐姐变了许多,我也是。”
陆茯苓颇有长姐风范地点了点头,正色道:“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我知崖香,自然也知你。那位陈大人的后事,可处理好了?”
应旭闻言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坐起身:“陈石朴为人狡诈,叛国通敌,嗜权如命。我知道他来找我、辅佐我目的不纯,但这两年多,他待我极好,亦师亦父,更屡次以命护我。只这一次,他对你下手,我也是气急了才让人将他收监,却想不到……”应旭脑中反复出现的,竟是那日在秦公河畔,陈石朴看到箭羽的表情。
“我知道。”陆茯苓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其实对于这位陈老大人,心中已没有多少恨意。加上那日范淞从秦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