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赫不知这已是自己第几次将写至一半的书信揉作一团再扔至一旁了。
“三十七!”东方边眯缝着眼边掏着耳朵,边报出一个数字,“殿下下笔这般踌躇,就是还未曾想好,既然未曾想好,何必要写?白白糟蹋了笔墨纸砚!”
刘赫充耳不闻,不理不答。只是另铺好了纸帛,又拿笔沾饱了墨,就要重起一章。但等笔尖将触到纸帛之时,却是滞然不动,生生地僵持在那里上下左右不得!
“唉!”刘赫轻叹一声,终是搁下了手中笔,改取了杯早已凉透的茗茶,一饮而尽!
“啧啧啧!可见殿下近来是贪杯过甚,茶都能当酒来喝!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凉!”东方缩了缩脖子,还不忘打了个冷战,好似饮那冷茶的是他。
刘赫悻悻然有些郁,又有些躁。书信原是好写,只是有一处他不得说与东方且也绕不过自己去的地方----到底是如何运笔用字才是不会在“南文首”眼下露怯!
想刘赫在北地亦是素来以“文才”见长,然他于舞文弄字虽不属滥竽充数之辈,但也绝不能登翘楚之流。而今一旦要落笔给齐恪,就会想起齐恪送那对梅花杯来时特意“降格”而书的贺贴。刘赫于此有气,但却无处去撒!只想于文字斟酌些再斟酌些,好驳了齐恪认他只是“市井之流”的谬想!但不想事与愿违,愈是斟酌下笔便愈发晦涩,到方才竟都不知要如何开章才是适宜!
若论武,怕是十个齐恪都抵不过刘赫,而论文,十个刘赫也是抵不过一个齐恪。可若两人一旦要“动武一战”,怕也是亲沾不到彼此一片衣角,比的也只能是各自行军用兵之法!刘赫虽不知齐恪于此道修为如何,但仅凭垂伯与他的亲密之态,盛馥又是自幼酷爱兵书之人,他一个阅书成狂之人,又能逊色去哪里?
如此来看,无论文武,自己竟是无甚胜算?刘赫越想越是沉闷,一旦看见东方促狭的眼神,便是找到了“泄愤”之处:“道长既于孤要致信于齐恪并无异议,为何始终又是冷嘲热讽?”
“殿下呐!”东方作着脾肉之叹,“这厚颜无耻也得是知个限度!殿下明明是气愤自己技不如人,倒拿贫道来撒气!当真无耻!”
“不如人便不如人了!不如那就该认!如今到底是殿下认一认这不如人要紧,还是大策要紧?殿下若爱斟酌的,倒是斟酌这两样才是合适!”
“又不是比文招亲!还定要论个高下!纵然是招亲,恪王也不会招了殿下呐!殿下既然定了江山为先的心意,又何必再去拘泥于这些个莫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