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内堂来回走动不停、以期藉此能排遣些恫骇的郑凌琼,听得外面喧嚣声起,,不用猜想便知定是盛家的“主子”们已经到了院中。
“可是来了!”郑凌瑶按住猛一阵狂跳的心口喘了几口粗气,“自离大都那日起我就知日后逃不过命运多舛,却还是想不及会被那至尊一眼未瞧就扔来了盛家.......这里可是盛家啊!这里可是有着凌瑶一直痴想着能见一面的盛远,还有那刘赫为她负了凌瑶的盛馥!”
“可我又能怎样?刘赫强逼了我南来本就是想要我受尽曲折死在这里,不曾进宫或者已是福报.......我至多也就只能替凌瑶看一眼盛远,又敢拿盛馥如何?”
听得一叠串的请安声愈行愈近,郑凌琼只得暂罢了乱哄哄的念头,叹了口气又再捋了捋衫裙、拢了下发髻,咬了唇就正对着门口跪下,敛首含胸地摆了个恭恭敬敬、淳淳厚厚的姿态。
随着一声响动,郑凌琼正对着的两扇门齐齐洞开。她留心瞥着那厢的动静,只见有一杏红夹黎色、一柳绿夹缃色的两幅裙裾正跨过门槛而进。她看着那两幅裙副裾料子考究稀罕不算、更是皆有刺绣精致别致,一错眼差些就要将那两人认作是“主子”,险些就要脱口请安!
“虽是看不见有无有髾、然她们的裙裾方没脚背,定不能是盛家的主子,当只是听差的!”郑凌琼庆幸自己始终还是有些眼色,因此不曾草率行事,更感概起“两个听差的丫鬟也能这般华贵”,再一眼瞥去,正看见了第三幅裙裾正摆荡着而入--水色托青莲、裙裾如波漾.......
“小女拜见盛夫人!”郑凌琼着着实实一个头叩下,生怕别人听不见她额头磕着地的声响。
“娘子还没进来呢,女郎这里拜得早了些!奴婢不敢当,女郎快些收了礼罢!”
一个温和却不失沉稳的声音传来,虽是话温言和,却让郑凌琼深有被鄙夷之感!她讪讪地又跪正了身子,心里不断悔恨着“终于还是莽撞让人笑话”,又嘀咕着“这人年纪当是不小、威势也是不小,她的裙又是那般华美,也是难怪我要错认!不过此人是谁?难不成是府里的妾?”
“胧烟,她定是留心看了裙裾才是错认了你!可见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郑凌琼蓦然又听见了一个声音--绮丽、傲岸却又满是奚弄之意.......然她却不敢为此有怒、更不敢有半点微词!她甚至觉得持有此声之人天生就有揶揄万物之资、之格,自己一个漂泊而来的异乡女子何德何能敢去与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