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眼就瞥见了那两道蚯蚓般的“斜红”,可地上那女子却是强忍着作呕之感、更不愿让末杨以为自己已是瞧见了,只一昧地垂着头、嘴里不断劝着,“姐姐快遮起来罢!任是什么,我并不忍心去看!”
“你不看,怎能晓得我为何这般恨他?你不看,可是嫌我丑?”可末杨不肯,她既已豁出了丑去,又怎肯“空付”一场?
末杨又想故技重施纵手去扯那人的发髻,然一瞧她两手护得死死的无从下手,一时急了索性也矮下身子,索性将脸送到了那人眼前......说时迟那时快--她只见那人把双目一闭,又哀求道,“平日里只看姐姐的眼睛也是美得非常,我只愿意记得那美的便罢,姐姐何必作践自己?!”
听人家说自己“美得非常”又道“作践”自己,末杨愣了愣、呆了呆,旋即抽笑了一回又哭丧了一回,终于气馁跌坐在地。
“拜他所赐,我如今除了作践自己还能作甚?我这一世的念想都已是毁了、灭了、无有了!主子再不会看我一眼,更不会让我在身旁伺候着.......白白便宜了旁人!”
“可你莫要以为是因我跟他苟且过,故以主子嫌我!我那是依了主子的命,且我早就是主子的人了,他亦早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会在乎‘野有蔓草’似的露水情缘,可谁成想......谁成想竟是、竟是这般结局!”
末杨说到“动情”之处,一手又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在那坑洼不平的蜿蜒上抚摩着,
“偏生他又来了!偏生主子还点了名点了姓的让我伺候他!”末杨的手又指向齐恪,“可这伺候再不是焚香弹琴、再不是研磨观画更不是烹茶闻香......我学了一世的玩意儿如今一点儿都是无用,倒是做起了给他喂药、喂食、净身、换衣--保他死不了也醒不来的事儿!”
“我原当自己是要死的,不想主子却是把我发配到这里只当个粗使丫鬟来用!我曾想着可是因为主子还念旧情......又想着这可是一种活受,倒比死还难受!”
“主子心伤又是身边无人,纵是有人想来也比不过我能懂他之心。若我颜色还在,或者主子终有一日会念起我来......”
听罢了末杨这一番浩浩汤汤的苦情,那蒙面女竟低声啜泣着放开了护着自己发髻的双手,跪住了再去拉过了末杨的手:“可怜姐姐的一番苦心都是错付了!遇见的一个两个都是无情的。原本我只当自己够可怜、够不易的了,谁知与姐姐一比,都是些不堪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