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拂晓总是凉淡。旭光薄薄、似有还无,恰恰是与万物萧疏无比映称。若有人想在这时节的凌晨披一身和暖--那便是错了!正所谓春华秋馥、夏炽冬凛--终归那金轮在这一季都是倦怠的、乏累的,许还有些力不从心。
想世间万物本就是互根互用、此消彼长--既然阳乌衰微,当然素霜蓬勃。可惜这一袭似雪非雪、如纱非纱的曼妙似是怨恨与白日无缘,是以在夜里愈发肆意地挥弄人间--她或者想告诉了你老天:如此于我不公!
于是曝露在寒夜里的人皆是白苍苍、湿朦朦。此种并非大雨滂沱后的“湿润”可是沁足了素霜自地而生的脾性--那黏寒冷冰就如被风扬起的尘土、沙粒、无处不至、无孔不入.......直至芸芸万象被一屡屡、一寸寸地噬咬殆尽。
“啪嗒”!一滴“雨”蓦地落下,落在了悬悬而望的刘赫额间。他皱眉--日光虽是稀薄然却还存,此莫名之雨又是自何而来?可他而今却是无心去看天穹可有墨云蛰伏,一扬手、只想掸开那滴“不识时务”。
“为何触手处竟是漉漉一片?”
“荒唐!”忽然想起“此物不从天上来”的刘赫险些自嘲而笑......然只顷刻之顿,他便是生出了忧急、更添了郁忿,“盛馥而今体弱,纵马疾行本就是极致的勉为其难,更何况夜夜要遭寒霜侵袭?可她偏不愿从水路而去,偏要贪这几日之急!”
“齐恪!”这两字如钢针一般扎在刘赫心底--深深静静,长长远远。他以为自己已是惯了、钝了,是以当是漠然置之、是以当是无知无觉。他认定有一日那两字会被连根拔去--既然“是人”为已,那这区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又有何妨?当是不妨!
大抵是刘赫忘却了“心”本乃是悬空之物,大抵是因为他将两道尖锐埋得太深、而那两物终归沉重......恰恰就在此时坠穿了心底、探入了血髓。
刘赫倏忽攥紧了双拳,欲将那痛那怒都箍在掌间,好不让他人知觉。“他人就是他人!他人又怎能会得此段约在前世、偿在今生之缘?”自那日生出此念后,刘赫便一直秉着、端着、捧着......是以他不削说与旁人知道,他们所谓的“今生无望”实乃荒谬、因是“尔等不知根源、不知盛馥与齐恪而今不过是在尽前世残缘,而那残缘终究只能同浮萍掠过--既无根又从何而果?”
因为此念坚固,是以无论遭逢几端变故、不测,刘赫皆能藉此自劝自勉,纵然是那时盛馥要他性命、而他想将她掳走之时,似也不曾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