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为这一个趔趄既是突兀又似必然。一刹的,初柳与财宝同呼:“二郎当心!”,一齐的,那四只手已双双扶上。此刻纵连“远”在那端的绿乔也已跨步上前,脸上业已换上了焦急之色,可一向“无畏”的盛为却连“二郎无事”这四字都不能拿来敷衍--他竟是懵懂懂地、蓦然就呆滞了起来。
要知盛为并不喜示弱人前,且盛家二郎又何曾当真失态于大庭广众之下?他平日里装疯卖癫、装傻充愣或为图乐或为谋利,可而今之他再想以“笑看荒谈”来应对此事--何止是勉为其难。
财宝省得如今自己身上这些皮肉之痛远不能比得主子心中之伤,可他想劝却是无从开
口、不得开口。他只得拿自己的身子更抵住些像是会摇摇欲坠的主子,想借此给他添
些慰藉。他不愿再去思想一分那些个有十足“盛家女郎之风”的泼天大事,只在心里
拿定了论是生死穷富都跟定了主子的主意。
绿乔走近了,一伸手换下了初柳去扶着盛为。两人打着眼色,意思都要劝解着了二郎则个。初柳一抿嘴,意思“既是我放的箭矢,自然是你来疗伤更适宜些。”绿乔回了她一眼,有些嗔怪“你也是说得太急。”
绿乔搜肠刮肚地寻着能开腔的词,她想她需得缓一缓适才那剑拔弩张的意思,可待一眼看见似也呆去的财宝,那无名火又蹭蹭而上。
“二郎可知奴婢与初柳如今也是悲郁难当?奴婢们虽已不是第一遭听见这些,可二郎以为初柳可能说得容易?奴婢再听又是何种滋味?”
“可主子说了,这不过是万一之策,我们原不当为此气馁。因此二郎振作些吧!纵然违了主子的意思这会儿追去,也比在这里杵着要强!”
绿乔这一顿夹枪带棒的劝告,实则不过是在说“二郎与其如今焦急震惊,还不如好生弥补一番适才躲起来的过失”。初柳听见了虽不至惊讶却还是免不得意外--“不该是先劝劝么,怎么还责怪起来了?”
“哼!”这时盛为自嗤了一声,无有不屑、只有苦涩辛酸。他自然听得到绿乔的“弦外之音”,却是无奈无曲去和。此些事已是超出他所想所料太多太远,竟让他有应接不暇之疲。他一端痛恨自己竟是信了盛馥“我只去撒泼耍赖”之说,不曾多想一步、不曾猜到她竟是要玉石俱焚,一端又自问倘若不躲、倘若追去又能如何?可能变了盛馥一点心思?苦思冥想之下他只得一“不能”之果--既然不能,又何必“绝杀”了她的苦心一片,更添了她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