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艺术馆的建造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本是比捐赠更叫人振奋的事,可告别邵文语之后,石娇娇的心一直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她尝试放下负担对内心坦白,原因单纯而狭隘:她不想邵文语参与到“村小学重生”,这件于她极具象征意义的事件中来。
那个长满侧柏和青松的陈旧小学,进校门一条主干道贯穿并不深邃的校区,两边长满了高大挺拔的水杉,对生的小排树叶将初秋阳光剪得细碎,洒在女孩柔软微黄的头发上。三年级的石娇娇按着开胶的白色脚底鞋,蹲在路边,仰头第一次看见了年轻的唐建宇,他在问她,“小同学你几年级啦,怎么还不去报到?时间要来不及咯。”小小的石娇娇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大哥哥,第一反应不是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破烂的鞋子用小手紧紧捏住。
唐建宇清澈的眸子,映出水杉枝桠外,乡村碧蓝的天空,也洞悉了小女孩费心想要隐藏的窘迫,嘴角扬起来,笑道:“啊,我是新来报到的老师,也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啊!”石娇娇瞪着大眼睛咬着嘴唇,可爱得像头温顺的小鹿,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的瞳仁颜色比一般人要浅,如同起了晨雾一般迷蒙,又像一汪野塘般澄澈,惹得唐建宇愣了一下,摆摆手说,“再见。”小女孩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老师再见。”。
他说自己是新来的老师,却再也没有见过。等到三年级上课一个月后的某节班会课上,大肚子的班主任叫大家鼓掌欢迎新班主任,在孩子们热烈的掌声里,在石娇娇期待又好奇的视线中,唐建宇出现在逆光的门框里,利落的短发随步伐跳动。他立在讲台边,紧靠美好的仪表就俘获了一班新学生的喜欢,他们用世上最最纯粹的目光拥抱了他。
后来,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他们先后走出了那座村庄,她再没有一刻当过他的学生,最后连那所小学都再也不是小学。那又怎么样呢?那里仍旧是他们共有的记忆长河的源头,是没有任何杂质,初始的地方。
他们的联系,没有因为师生关系的终止而消失,她脚步急却步伐小,他走得慢却跨的远,如同相互作用的两颗原子,保有距离,从来没有离开过相交错的运动轨道。他们相处得合理而自然,扪心自问,石娇娇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落在唐建宇身上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染上别样色彩的。
是情窦初开时,脸蒙在被他亲手洗过的围巾里,香味窜进鼻子的那一刻吗?是焦头烂额时,站在他身边看似听数学题,却突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