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举办在当地非常著名的科学研究院礼堂,就在巴黎高师范围内。天一直阴沉沉的,像与会人的心情。正如随团的法律顾问所言,头一天的专业对辩,红发的年轻数学家表现得非常完美,显然他已经吃透了唐建宇形成整篇论述的思维路径,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同出一门,连代数几何的细分方向也选得不约而同。
唐建宇站在不比他的肩宽出许多的老式发言台上,结束申诉之后,看着台下一张张漠然的脸,再看看已经结束发言,表情意气风发的师弟,忽然刚到一种无奈。头顶明晃晃的灯,照不亮绝对黑暗的,人格角落。
此刻,他为自己呕心沥血的成果站在这里,像一个被夺走孩子的孱弱母亲,要向毫不相干的人证明,这是自己的所出!多么讽刺,多么让人感到疲倦。
到目前为止,唐建宇的所有应对都遵从着他的秉性,只是就事论事地追求一个合理的结果,不指责不臆断,更不会从论文以外的因素,比如抢夺者的个人作风上去动脑筋。恰恰因为这种近乎心智不健全的单纯,才加剧了远在异乡的唐建宇一行,被别人掌控于方寸之间的不利局面。
唐建宇稳了稳心神,向台下弯腰适宜后缓步走下台阶,他的目光跳过那个年轻的直接当事人,落在后排端坐的老者身上。这是事发以来,师徒二人第一次面对彼此。红鼻子的老头竟然穿得颇为隆重,连稀疏的卷发都一根根细细梳过,服帖地盖在头皮上。今天侄子的表现非常好,他并没有发言,只是如同一座可仰赖的高山,给予年轻的侄子足够的底气。
在唐建宇专注于发言时,老教授无一刻不关注着他,听到他敏捷而连贯的申辩,老人甚至回想起了,共同研学那时对这个学生的偏爱心情,为成为他的导师感到由衷的自豪。
正是瞬息间抱着这样的心情,老者只要一跟唐建宇的目光接触,老教授就立刻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视线。不是愧疚,更不是恐惧!是这个中国男子的眼神太纯粹,不悲不喜地看过来,一眼看尽了他为师为尊,掩藏在内心深处,见不得天日的污秽。
这个学生从未对自己质问一句,数次沟通他都保持着理智而礼貌的风度。尽管如此,老教授有多喜爱他就有多了解他,有多了解他,就有多坚定地要欺辱于他。
专业对辩耗时冗长,当地主办方很慷慨地安排了午餐,和双方单独休息的场所,下午还有相对简单,但社会关注度更高一点的,非专业提问环节。精心烹制的异国菜肴原封不动地放在餐盘里,从中国来的团队此刻没一个人有胃口,连餐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