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司徒难写来嘲笑我厨艺的信折好,准备周末的时候上寺庙为他拜佛。他那个人,我最清楚了,拈轻怕重的大少爷,除了貌美如花什么都不会,我还是去求求佛祖,让他别被鸡肉咖喱吃坏了肚子。
可是还没等到周末,我就接到了司徒难遇难的噩耗。突如其来的印度洋海啸,以苏门答腊岛为震中,死神张开了眼,几十万人遇难。我自然不肯相信,那是我和司徒难第一次分别,他去印度当地考察木材,他说过,等他回来,就娶我。
司徒家的人,个个都是一言九鼎,司徒难虽然整日吊儿郎当,可是他从来没有对我食言过。
所以他一定会回来,即使灰头土脸,身负重伤,残疾瘫痪我都不在乎。
渐渐的,连新闻都不再报道这件事,人们的视线又被新的事物所吸引,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我去参加司徒难的葬礼,黑白的相框里,他对着镜头淡淡微笑。
那一刻,我痛哭到撕心裂肺,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活生生挖了出来。
那一刻,我终于绝望的承认,司徒难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揪着我的头发,皱着眉头说:“也就只有我,肩负重任,拯救世界,勉为其难收了你”。
(二)
我在夜里入住这家客栈,负责等级的这家小妹打着哈欠,指了指走廊最末尾的房,又沉沉睡去。客栈不大,但是布置得十分整洁,房间很干净。
躺在床上,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已经离开中国,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度,这里有着自己的语言、文化和信仰。
二十三岁的司徒难,长眠于此。
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十四五岁的时候,他带着黑色的棒球帽,在我家楼下等我,我一觉睡过了头,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急匆匆跑下楼。
他向我挥了挥拳头,做出一副声色俱厉的样子:“下次再迟到,我揍你哦!”
我笑嘻嘻地取走他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冲他吐了吐舌头:“得了吧,你又打不过我。”
他被我说中了,恶狠狠瞪了我一眼,骑上车,警告我:“下次不准迟到了!迟到的话我不会等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笑着坐上他的后座,故意伸手抱着他的腰。
“谁让你抱我了!”果然,他暴躁的声音又响起来,“拿来你的魔爪!放开我!”
一路上好远都还能听到他的吼声“陈许诺!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