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精装修的公寓里,坐着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
她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是放在人堆里都能一眼认出来的出挑,头发是温柔的波浪卷。
饭桌上是还冒着热气的菜肴。几道家常菜,色泽诱人,摆盘别致。
她就坐在饭桌前,面上没有表情,眼睛则是望着墙上的石英挂钟,像在默数着时间的分秒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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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突然“咋礎”一声被打开,她听见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为了缓解长久地盯着一处引发的不适感。
男人换了拖鞋,将公文包放下后,靠近了饭桌。
他西装革履,一身清华,是个任何女孩瞧一眼就挪不开眼睛的出色男人。
在见到女孩一身红衣后,他蹙了眉:“姚伽,我说过,我不喜欢你穿红色。”
那叫姚伽的姑娘抬头瞧着他,并未反驳什
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先吃饭。”
男人还想说什么的样子,最终却忍住了,只是在姚伽的对面落座,拿起了筷子。
饭毕,男人如往常一般抽出餐巾纸擦拭着嘴巴,抬手将纸团扔进纸篓后欲走向书房,甚至不忘又提起之前的事情:换掉这条红裙子。”
女人收拾碗筷的手停了下来,陶瓷材质的碗碟与大理石桌面猛的接触,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她听见自己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任斯年,我们离婚吧。
任斯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那个背对着自
己,在灯光下身姿窈窕的女人,有些愣神。
而姚伽说出了那句话后,就像是解脱一般。
转过了身,紧盯着他的双眼,她又重复了一遍“任斯年,我要离婚。”
“你知道了她?”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有些头痛于眼下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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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伽自嘲一笑:“不用烦恼,我不知道被你藏在心里许多年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好没意思。”
“也许我根本不应该说离婚二字。毕竟这可笑的婚姻,形同虚设,不是么?”
任斯年雎光闪烁了一瞬,缓慢的开口问道:“你接着做你的任太太,我会给你想要的所有。”
“只是除了爱情,是么?”姚伽摇了摇头。
男人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更冷:“姚伽,我们说好了的。”
女人不再答话,只是从自己所居的卧房里拎出了早就收拾好的小号行李箱。
她沉默着换好鞋,不再是与任斯年结婚后一直常穿的平底,而是一双绑带式的细高跟。
红裙细高跟,波浪卷发垂在胸前。任斯年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姚伽就像初遇时涂了正红色的唇彩,脸上亦是仔细修饰过,明艳的叫他晃了一瞬的眼。
女人踩着高跟鞋,只留下一句话,便毫不留恋的开门离去。
她说:“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搁在你书桌上了,你签了之后我们约个时间把离婚手续办齐。对了,未经允许进了你的书房,抱歉。”
姚伽洒脱离去,高跟鞋的声音也是愈来愈
远。
任斯年望着餐桌上未收拾的餐盘,半天没
动,一间午夜营业的清哪里,姚伽坐在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啜饮着度数有些高的清酒。
小巧的行李箱摆在脚边有些引人注目,以至于姚伽约来的闺蜜童可第一眼便瞧见了它。
她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姚伽,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手里转着自己爱车的钥匙扣,她大大咧咧的往姚伽对面一坐:“怎么?在任斯年那亏吃够了,想起来投奔姐姐的怀抱了?”
姚伽望着她没正形的样子,勾唇一笑:“是啊。求童大小姐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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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童可这才彻底确认了自己的想
法,身子像是紧绷的弦突然轻松下来一般,吐槽的话接连而出。
“当初你跟任斯年好以后,我就劝过你。他一看就是心里有别人,是没办法全心全意对待你的。”
“你呢?就因为去医院看个病,认识了他。人家只不过是勾勾手指头,你就着了道。甘心为他洗手作羹汤,做那个贤妻良母。”
“我现在一想到你放弃大好的模特前程不要,白白耽搁了两年,我就气的牙根痒痒。”
姚伽认输股摆了摆手:“童大小姐,求你别骂了,我这脸上烧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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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可撇撇嘴,像是说渴了一般,招呼着服务生过来,点了杯喝的润润嗓子。
端盘子过来的,却是个气质出众,脸带温润笑意的男人。
他将童可点的蓝色玛格丽特摆在了她的面肘后,又将托盘上另一杯搁在了姚伽手边。
那是杯柠檬水,上面还飘着薄荷叶,看着干净又清爽,一如这个递水的人一般。
“小姐,我家的清酒是纯酿,不宜多饮。喝杯柠檬水,缓缓吧。”
姚伽转着质感很好的玻璃杯,感受着光滑的杯沿,抬眼看面前的男人:“先生,这么贴心的附加服务,需要多少酬劳才配得上?”
她将“先生”念的温柔婉转,配上她因为饮酒而眼尾微红的样子,叫那人心神一荡。
“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我叫顾泽。看顾的顾,山泽的泽。”他答非所问。
“我叫姚伽。“她回答道。
是姚伽唤了童可出来喝酒谈心,最后却是童可喝的更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姚伽坐在了一边,此刻攀着姚伽的手。
“伽,我就知道你离了任斯年肯定会变得更自信,更好。你看,喝个酒都能骗来一个大帅哥献殷勤。”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她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问着姚伽。
姚伽望着窗外只有零星灯光的街道,淡然开口:“重新去追逐我的梦想,那个为了任斯年,曾经放弃掉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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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没了最后的清醒。
她瘫倒在了姚伽怀里时,嘴里还祁晴着:“伽伽,你应该是T台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星才对。你穿红裙子的样子,多美啊。混蛋任斯年,有眼不识货的混蛋......”
姚伽眼神深邃,喝了一口柠檬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当初二十三岁的姚倒,是模特界最炽手可热的新宠。
她张扬,恣意,因一身D家的红衣高定走秀而一举成名,自此以后,亦偏爱红
衣。
也是那个二十三岁的姚伽,因为T台事故,脚腕受伤,去医院就医。
在那里,她遇到了任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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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斯年诊治时,是面对病人一般的态度,却在她的脚裏好纱布后,主动要了姚伽的联系方式,并说着想要相互了解。
斯文禁欲的医生,不苟言笑之下,却问她要联系方式。
这样的反差萌,一下子击中了姚伽的心头弦。
于是相识,熟知,恋爱,结婚,就像是顺水推舟一般。
姚伽为了他一再妥协。
两个人都忙,最终姚伽还是放弃了模特事业专心照料着他的起居。
任斯年跟他说喜欢温婉的姑娘,不喜欢她再穿红色,她的衣着打扮也渐渐素净文雅起来。
结婚两年,任斯年给了姚伽作为妻子所有的尊重,可却唯独没有给姚伽平等的爱意。
就像是骗婚一般,任斯年婚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先说自己倡导无性婚姻,想要柏拉图式的爱情。
后来甚至搬到了次卧去住,与姚伽分房而居。
姚伽觉得是自己不够了解他,亦做了诸般努力,却最终每每得到的都是任斯年的缄默。
直到昨天,无意中进了任斯年的书房禁地想要打扫一番的姚伽,碰倒了桌案上的一本书,这才知道了自己百般努力讨好却都是无用功的原因。
书里砸出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姑娘,穿着素色的碎花连衣裙,十八九岁的样子,看着很是青涩年轻。
让姚伽心态一瞬间崩塌的是,那个姑娘,很像自己。
不,该说自己长得很像那个姑娘吧。
于是所有的疑惑,自我怀疑都被解开。一层迷障之下的真相,如此令人恶心。
她,姚伽,是任斯年眼中的替身。
姚伽湿了眼眶,猛的拿起餐桌上剩下的清酒一饮而尽,喝的太快以至于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张洁白的手帕递到眼前,姚伽随着那手臂往上望,对上顾泽没有掩饰担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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