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下了一会小雨,此去诵经的除了住持还有四个弟子,玄清,玄羽,玄吉,玄柯。
江府烧的不严重,但是江家夫妇的院子已经变为废墟了。
灵堂里摆放着两具棺木,江楚跟江苒跪在地上,往火盆里烧着纸钱。江苒一直在哭,眼睛已经哭肿了。
江楚眼神空洞,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眼神都不聚焦。
玄清走进去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江老夫人伤心过度,在院子里修养,灵堂里只有二房一大家子,还有夫妇俩唯二的女儿。
诵经的时候,身后传来几声小声的抽泣声。
玄清合上眼睛,跟着一起诵经,手里的佛珠转的缓慢。
诵经结束是在一刻钟后。
江苒扶着妹妹站起身来,哽咽着向住持道谢。
“多谢住持特意下山来送家父家母,真的很感谢。也谢谢几位小师傅,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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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双手合十,叹了口气:“江小姐节哀顺变,斯人已逝。”
江楚眼神恍惚,面前的人在她眼里转来转去,说话的声音也忽远忽近的。
道了声:“长姐。”
便直直的倒下去了。玄清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她:“江楚——”
江莆和其他人也吓坏了,下人连忙去找府医。
“阿楚,阿楚,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啊。”玄清将她抱起来,让江再领着他回江楚的院子。
把江楚抱在怀里,玄清突然发觉,她好像瘦了好多,看着她在灵堂里,眼里无光的样子,他突然有些心疼。
“江楚,要是我早一些回来就好了。”经过府医的诊断,江楚只是过于劳累伤神了,又加上许久未进食,这才导致突然昏厥的。江苒给她掖了掖被子,摸了摸妹妹冰凉的脸颊,眼眶又红了。
“阿楚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一个至亲了,你要是出了事,姐姐可怎么办啊。”玄清望着江楚,叹了口气。
遇见江楚,他已经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完了。
印象中的江楚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特别爱笑。
今天看见的江楚,死气沉沉的,一点也不像她了。
江楚,你不是吵着闹着让我给你带蜜钱吗,我给你带了,蜜饯存不久,你快些好,我再给你买。
这次就先便宜玄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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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江府呆了不过小半天,他们便要上山去了,寺里没个管事的不行。
住持和几个师兄都下山去了,山上的弟子难免会偷懒,住持放心不下,遂告别江府。
回山之后,整整一个月,玄清都没有再听到过关于江楚一丝一毫的消息。
天气晴朗,他按照习惯盘腿坐在屋檐下诵经。
“小师傅。”玄清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时隔一个月未见到的江楚。
她脸色好多了,不像一个月前那样青灰虚弱了。
江楚盘腿坐在他旁边,望着远处的山林:“小师傅我们又见面了,开不开心啊。”
玄清望着她,点了点头:“嗯.......”江楚低着头笑了:“你怎么还是像木头一样,多说一个字都不肯。”
他眨了眨眼:“我.......”
话还没说出口,江楚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这次上山,我是专门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
江楚点了点头:“祖母给我安排了婚事,我要成亲了。”
她虽然是笑着,可笑的很是牵强,能看出来,她的抗拒。
“我不喜欢联姻,也不喜欢季二哥,我.......不想嫁人。”
江家掌门人没了,江二叔体弱多病,担不起掌门人;老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一直缠绵病榻。
这时候必须找人帮扶江家,而季家对他们抛出了橄榄枝,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但是季家有要求,就是让大房遗孤,嫁给季家那个残疾的二少爷。
江楚不想让长姐受这个苦,便自己一个人揽下来了。
这个月十五,她就要嫁给季修远了。玄清牵强的笑了笑:“这.......不是好事吗。”
“和尚,我要是成亲了,你会不会来抢亲啊。”江楚望着他,手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袖。
玄清又笑了:“阿楚姑娘是在说些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出家人,再说了,阿楚姑娘成亲,我为何要去破坏。”
江楚眼神有些落寞,松开他的衣袖,强撑起一个笑容:“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她有些手足无措,朝玄清摆了摆手:“那个,我........我先走了,再见。”
玄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手里的佛珠碎了一地。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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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出嫁那一天,长姐哭成了泪人,江老夫人依旧没有出现。
她拍了拍长姐的手:“姐,我走了,保重。”
随后钻入轿中,泪水滴在手背上,她连忙擦干脸颊上的泪水。
轿子摇摇晃晃的被抬起来了,她摸了摸袖子里的刀。
玄清,要是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我就早点告诉你,我江楚,很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
希望你下辈子别想不开做壳驴了。“不好,有刺客,保护江小姐——”轿子突然被放了下来,江楚差点撞到脑袋,手心也被锋利的刀划了一下。
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江楚掀开盖头。
帘子被掀开,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就把她带出去了。地上躺着抬轿子的人,还有季家派来的侍卫。
喜娘站在轿边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新娘子被掳走了,全完了。”被带着在林子里穿梭了半天,那人的速度才慢下来。
江楚试探的叫了一声:“玄.......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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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玄清应道。小溪边,江楚搂着玄清一直哭:“和尚,你真的来了,呜呜鸣,我以为我真的要嫁去季家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玄清一脸无奈,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快下来,我先给你处理手上的伤口。”
江楚这才老老实实的松开他,坐在石头上。
玄清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撒在江楚手心的伤口上。
她止不住的抽噎,玄清没法,只能搂着她,轻声哄道。
他还是没坐住,去求了住持,让他还俗。
住持早就算到他这一道坎,本来玄清也不算是浸昀寺的弟子,没过多挽留,就随他去了。
偷偷回了江府,老夫人其实早就后悔了,也就默许了江楚离府。
怕季家要求江莆嫁过去,便对外宣称江莆失足落水,香消玉殒了。
“和尚,你快些,你怎么走路慢吞吞的,太阳快下山了。”
玄清叹了口气,快步追上去:“莫叫我和尚了,我已经还俗了。”
江楚哼了一声:“就不,我就要叫你和尚,和尚和尚和尚,你能拿我怎么样。”
突然、玄清俯下身,温热的唇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江楚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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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眼里满是笑意,把缰绳放下,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眼睛。
马儿从鼻子里吹出一股气,低下头吃草。
小猫窝在马背上,慵懒的舔了舔爪子,尾巴时不时扫过马儿的背。
夕阳将拥吻的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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