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长出一口气,心里却仍然放不下。
(是良心过不去吗,不对,这种不安……似乎更像是危机感还没有解除。)
话是这么说,可他抱着枕头冥思苦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想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又感觉好像哪里都不对。
“啾!”
清脆的鸣叫声打破了凝重的空气。
早就过了日常喂食时间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小鬼鸦自然不会忘了抗议。它现在羽毛丰满,却还不会飞,一方面是没有鸟类教它或者催促它,另一方面白契并不介意把飞禽养成走地鸡,于是它每天除了扑腾翅膀,就是一摇一摆地踱着小碎步跟白契要吃的。至于排便,虽说鸟类都是直肠子,但它从不把粪便排在房间里,大概是有保持巢内干净的习性。
“啊~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对不起啊,今天回来得太急了,你先凑合着吃吧。”说罢,白契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冻得有些硬的面包,掰成小块扔在地上。
“叽……”白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小东西好像还挺委屈的?
(对了,之前我也隐约在那只鬼鸦身上察觉到了情感……)
虽说动物有感情这件事是被证实的,但不同于悲伤、喜悦、恐惧和愤怒,“尴尬”这种复杂情感不像是一只鸟该有的啊?亦或是这种动物的智商还在他的意料之上?
小鬼鸦啄食完地上的面包块,扑腾着翅膀跑到白契脚下,伸长脖子啄食他手里的大块面包。白契很干脆地把面包扔在地上,让它自己撕着吃。
“你倒是很悠闲的样子啊,真羡慕……”当初家里欠债时,自己是否也这样无忧无虑呢。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就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幸福呢。
白契抬起头,看着墙上的火把,有些出神。
只听“哧”地一声,他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跳动火光霎时间化作一缕青烟,随着瞳仁的骤然紧缩,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白契感到脊背涌上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不顾小鬼鸦是否已经吃饱,颤抖着双手将它捞起来揣进怀里。
突然被抓起来的小鬼鸦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可能是对白契十分信任的缘故,它挣扎了一会就不再动作,黑色的小脑袋从白契的衣领里探出来,和他一起屏息凝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风雪声,也没有脚步声,无论屋内还是屋外都无比安静,就连一人一鸟的呼吸声也趋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