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并不可怕,接触多了反而喜欢跟他们相处,他们哪怕是走了也是有情绪的,那些情绪停留在死去的人身上就变得很柔软。一个人要是随时随地都做好了坦然离开的准备,他活着的约束就小到忽略不计。爸爸送走了这么多人还是怕死,不是害怕死本身。是害怕我走了,你要怎么办?我舍不得你走我的路,又希望你能走一段。这条路上能看到善良的极限在哪儿,也能看到恶的底限。”
常青捂住了眼睛,任由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
陆名湛瞟了一眼后视镜,抿了抿唇,加快了速度。
……
快到半夜三点,陆名湛才把常青送到地方。
那是座城郊的民房,没有装修的三层小楼。
屋外的雨棚和长明灯已经点起,棺木没摆出来,还在客厅里停着,也有不少邻居过来暖房了。
陆名湛扫了一眼人群中的某个人,皱了皱眉。
主家没料到常青是骑电动车过来,相当不好意思,“我们应该去接您的。”
常青不是太在意这些细节,“人在哪里?”
“您跟我来。”
陆名湛帮常青提着她的包,也跟在后面。
三人一起进了一楼的小屋子里,小屋子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通风性极差。
一进屋子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和药味。
枯瘦的老妇人毫无生气地仰躺在床上。
“这是我母亲,病很多年了,还是没撑下去。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说着,递了个挺厚的白色红包给陆名湛。
陆名湛面无表情的接过。
主家说完就出去了。
小屋里只剩常青和陆名湛。
常青换上白色的外套和手套,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和情绪的开始整理老人的大体。
陆名湛本要避男女之嫌,想到上次常青在所里整理的大体也没有让老人有失体面,便拖了一张椅子在旁边看。
她工作的时候很不一样,会让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周身的气质变得从往常更安静。
常青整理到老人的身体时,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对陆名湛说道:“你背过身去。”
陆名湛依言照做。
常青仔细整理老人腿上的腐肉,仔细地为她包扎伤口。
哪怕现在的包扎毫无用处。
一直整理到天边泛白,才为老人穿上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