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火暗里剐了湛禾一眼,然后很洒脱地回到床上去,她现在的准则是,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然后看着湛禾体贴地将掀到床尾的被子拉起来给她盖上。
湛禾随后暗响紧急铃,想让护士来给她重新挂吊瓶,随即坐在床边:“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人去买?”
容火嘴角隐晦地翘起:“吃小龙虾也行?”
湛禾在无原则宠爱和身体方面的考量里,选择了后者:“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吃。”
他看容火嘲讽的眼神,安哄着:“等你好了,舅舅再给你买。”
容火不说话了,她现在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
而湛禾则表示理解,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心里上怎么可能还好好的,更何况他这个失职的舅舅:“舅舅前段时间,接了部戏,拍摄是封闭式的,地方又偏,等我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舅舅在这里跟你道歉,以后……”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然后护士进来给容火重新换了点滴。
湛禾看着外甥女手背的淤青,和衣服撩起时,手臂上车祸重伤留下的伤痕,一阵阵心疼。
真的不怪外甥女现在对他这样,一夜之间父母都死了,能帮忙的亲人要么不在,要么就肖想着那点遗产和理赔金,在她病重的时候就整日来烦着她,换做是他,也没办法对迟来的舅舅有好脸色。
他且先哄着点,照顾着点,陪她渡过这段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
然而,等护士换好吊瓶离开后,并没有给他发挥舅爱的机会,盯着手背的容火抬头,对正想开口的他说道:“你还不走?”
“火儿……”
“舅舅,我、想、休、息、了。”
一声舅舅喊得他心软。
老干部不像那对叔叔婶婶,他不会去挑战紧绷着神经的人的情绪,所以他妥协:“好,那,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舅舅打电话,舅舅马上就会过来。”
在接下来至少三个月内,他不会接任何剧本,不必要的活动也不会参加了。
容火懒得回应他,他自己在心里暗了口气,带着落寞中仍挺傲的背离开。
当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时候,容火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闭了闭眼后,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面镜子。
将镜子立在床边,调整正好能照到自己脸的高度,然后,她对着镜子里的“她”说:“你们这里真的不能杀人吗?我偷偷地杀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