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振振有词、锋芒毕露的李元麟,梁后这时才认识到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李元麟除了是她的儿子以外,更是一个君王,一个长久被笼罩在阴影里,被人扣上“无能昏君”帽子、充满权望与野心的君王,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的将帅尚且冷血如此,何况是站在高堂宝座之上俯视整个帝国大厦的君王?
呆了许久,梁后仿佛彻底失望了,终于摇晃着身躯从正座上走下来,路过他身边时,长长叹息了声:“豺狐之心焉能顺之?只怕养鹰飏去,皇帝需好自为之,莫令千秋大业毁于你手!”
最后一句话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信赫连注,如今装得再赤胆忠心,一旦时机到了,赫连注必将是第一个将他掣肘之人。
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正是赫连注的目的。
李元麟的目光冰冷而幽远,玉手藏在袖袍中紧了紧,一丝危险的意味立即从瞳仁深处迸出:他绝不会让赫连注有这个机会的!
梁后的脸色极为难看,在林嬷嬷的搀扶下转出了御书房,却是越想越气,干脆站住脚步,垂下眼帘,森冷吩咐身后的侍卫:“告诉所有苍狼士,哀家要除掉赫连注这个老东西!切记,要不惜一切代价!谁能替哀家杀了赫连注,便不仅能得到解药与自由之身,还能获得黄金千两。”
在她看来,苍狼士都是些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只要她肯开出足够诱惑的条件,他们一定会如争食之兽,趋之若鹜,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
梁后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此时她还不知道一件爆炸性的事实,便是苍狼士的老巢早让人不声不息地端了个彻底。
出宫路上。
叶凌漪独自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心里揣着一丝怀疑,踌躇半晌,终于问道:“这位戍卫军大哥,皇上真的让我先出宫?”
赶马的戍卫军男子眼里划过一丝算计,声音温和道:“姑娘,这一路你都问我不下十遍了,皇上还有要事要处理,真的是他让我来先带你出宫的,哦对了,他还说让你在西郊等他呢!”
“西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西郊绝大部分是行宫所在,平时除了皇上和太后偶尔会去以外,便无人能随意进入,纵是宫里的娘娘擅闯也是重罪,皇上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先去呢?
况且明明说好了是去赏月大会,即便是皇上太忙了让她先出宫,又怎么会改道行宫呢?
疑点颇多。
叶凌漪微愣,内心的怀疑更深了层,低头思索,不一会儿便沉眸,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