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后,马车辘轳行来,终于在洛王府府门前停了下来。
挑开窗帘,映入林绮云眼中的是阖府家小层层排开,正站在王府门前迎接她。
尤其是绿萝和慕锦怡二人,那急切而又欣喜的眼神,令林绮云的心一下子柔如春水。
不等他人动手,她已经自行挑开了车帘下车。
两足才刚落地,慕锦怡和绿萝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过来。
一个抱着林绮云揉着眼叫“王妃嫂嫂”。
一个抱着林绮云抹着泪唤“小姐”。
二人的小脸都让泪水湿透了。
却又乐呵呵地笑着。
看得众人跟着湿了眼圈。
这时慕御卿被风行和逐日扶下了马车,赶忙来到林绮云身边。
他一双大手齐行并进,一手扯开抱着林绮云的慕锦怡,一手拉走抱着林绮云的绿萝。
有些紧张地说:“你们两个别缠着清依了,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们两个冒冒失失的,别伤着孩子。”
“御卿,不碍事的。”林绮云觉得慕御卿有些过度紧张,温婉笑语一声。
绿萝却猛地惊问:“啊?什么?有孕?”
“大哥哥?什么有身子?有身子是像大姐姐之前那样,怀宝宝了吗?”慕锦怡也天真地问了一声。
林绮云点点头,摸了摸慕锦怡的小脑袋,温和软语说道:“是,王妃嫂嫂怀小宝宝了,再过不久小宝宝出世,锦怡就当姑姑了,喜不喜欢?”
“真的?我要做姑姑了?”
慕锦怡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
绿萝也觉得有些惊讶,跟着问:“小姐,这、这是真的?您和王爷有孩子了?”
“是,有了,都快两个月了。”林绮云眼中流露出母性的温柔,嘴角擒着笑,小手瞬势落到自己小腹处,轻轻揉抚着她还未出世的孩子。
绿萝见此,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小姐,太好了!”
慕锦怡更雀跃而起,在原地手舞足蹈,无比兴奋地说:“耶!我要做姑姑了!”
林绮云这一声确认,不仅乐坏了绿萝,乐癫了慕锦怡,王府一众老小听后也跟着喜上眉梢,纷纷上前给二人道贺。
四大护卫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而笑。
他们竟然马上就有小主子了?
这一惊天消息也来得太突然了。
简直不可思议。
逐日更傻乎乎地轻喃一声:“真的?咱们王府很快就要有小王爷了?我怎么不知道?”
……邀月白了逐日一眼。
心下寻思:爷知道就可以了,要你这个傻子知道干什么?
“行了,王妃刚回来,身子还很虚。”
慕御卿叫停了现场的欢庆,像个贴身护卫一样护着他的妻儿小心翼翼地回了缀景阁。
屁股还没坐热,慕御卿就开始安排发令:“李嬷嬷,您是过来人,比她们几个稳重,经验丰富,往后旁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只在王妃身边安排王妃的饮食起居,照顾好王妃和胎儿。”
“老奴领命。”
李嬷嬷走上前来,伸手扶住了林绮云。
慕御卿又对春梅说话:“春梅,王妃现在有孕在身,必不能多劳,往后账务方面你全权负责。有问题的地方理出来,一并报给王妃听取抉择就是。”
“奴婢遵命。”春梅原地福身,露出一脸欣喜之色。
“红梅,你往后主管缀景阁中大小事宜,从前李嬷嬷管的事情现在都交由你来办。”
“奴婢遵命。”
红梅同样面带喜色福身应诺。
“还有四大护卫。”
“王爷,卑职等人在。”
风行、云影等四人齐齐抱拳候命。
慕御卿便说:“你们几个负责守卫缀景阁的安全,王妃怀孕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去书房。邀月,你过会儿去书房,把我寻常喜欢看的书本挪到缀景阁来。”
“是!卑职领命!”
邀月应声作答。
慕御卿又下令命管家福泰协理好王府。
一切事宜似乎已经安排妥当,唯有绿萝没被分派任务。
而且还被慕御卿拉开,一直挡在可林绮云几步之外。
绿萝有些委屈,忙指着自己提醒慕御卿,“我呢?王爷,我!我干什么呀?”
“你……”
慕御卿凝眸注视了一会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思虑半晌方才说道:“你这丫头太浮躁,我怕你磕着碰着清依。”
“不会的!不会的!王爷,我会好好保护我家小姐的!”绿萝忙争辩。
慕御卿却说:“我信你的心,却不信你这丫头的人。平时一贯毛毛躁躁的!这样,你先跟着春梅算账好了。”
“啊?我不!我要服侍我家小姐!”
绿萝否决,将央求的目光看向林绮云。
林绮云这便说:“御卿,你别小题大做的,绿萝一贯在身边服侍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就是!王爷,不带您这样欺负我的!”
“谁说我是欺负你?我只是在保护你家小姐,保护你家小主子!”
总之慕御卿就是放心不下大大咧咧的绿萝在林绮云身边转悠。
毕竟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云儿体质又与常人不同,未保云儿和宝宝安全,他必须要做好一切防范。
“御卿!”
林绮云唤了一声。
慕御卿这才转口道:“算了,这样吧。绿萝,往后你晨起后跟着春梅做事;午后跟着红梅做事。
试看三天,若是三天之后春梅和红梅都觉得你够稳重,我便同意你跟着李嬷嬷在清依身边,可好?”
“我……好吧。”
绿萝仍有不快。
扁了扁小嘴后终究还是答应了。
毕竟现在情况不比别时,瞅王爷这紧张兮兮的模样,若是不妥协,真就很难再靠近小姐了。
**
洛王妃回王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洛王妃身怀有孕的消息跟着也传遍了京城。
木家知晓了,皇宫知晓了、东宫知晓了、湘王府知晓了、冷王府知晓了。
景王府自然也已知道。
景王府后花园的凉亭中。
夜色凉凉如水,虫声咿呀成鸣。
月光懒懒泻下,将花园的翠绿朱红染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
景王坐在凉亭石凳上,身边站在背脊挺立的霍恭。
拿起酒会,就着壶嘴往嘴里灌了一口辛辣的烈酒,似是醉了一样迷离一笑,自言自语说道:“她回来了?竟然还是带着慕御卿的孩子回来的?”
“是,殿下。”霍恭简短回应。
景王又道:“霍恭,可是你知道吗?本王、本王原是想着她活下来,盼着她活下来的。
可如今知道她带着慕御卿的孩子回来,本王竟、竟不知怎么回事,反倒是不那么期望她回来了。”
“殿下?”
“霍恭啊!你是不知道,木清依,那个女人,那个……”
景王醉醺醺地打了一个嗝,带着满腔的酒气道:“霍恭,其实本王第一回见到她的时候就对她生出了一丝好感。
因为本王觉得她很特别,很聪明。
就是可惜,可惜太丑了。不然、不然我定会从中作梗,将她从慕御卿手中抢过来。”
“殿下,这是何必呢?咱们景王府那么多妃妾,您干嘛……”您干嘛非惦记人家的妻子?
当然,后面的话霍恭不敢说。
景王却摇头,说道:“霍恭,你不明白!本王后院女人虽多,可一个个地都是削尖了脑袋盼着本王能多看她们一眼。
没有一个能像木清依那样,能令本王产生那么强烈的征服欲。更没有一个能想木清依那样,杀伐决断,在我夺嫡之路上护我前行。”
“殿下?”
霍恭呢喃一声,有些不解。
景王便说:“霍恭,你不懂!
本王是庶出,本王的母妃又不像冷贵妃那样在后宫受宠,本王的外祖父一家更在朝堂没有半点权势。
打从本王生下来,本王就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太子他文采不张,武功不济,他有什么能耐?为什么他一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就是一国储君?
还有湘王?他又算什么?比起办事的能力,我慕景桓不比他慕景渊强十倍百倍吗?凭什么他还未成年就可以成为位高权重的亲王。
而我,一开始只能封个什么也不是的郡王?
霍恭,这些年,本王忍辱负重,呕心沥血,终于换来了现在的一席之位。可是父皇呢?他的眼睛还是从不会挪到我的身上。
这种落寞、这种委屈,你能明白吗?”
“殿下,臣明白!”
“不,你不明白!”
景王摇手说道:“霍恭,你根本不会明白。
本王告诉你,太子和湘王,他们俩是仗着娘胎投的好,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慕御卿却不全是,慕御卿虽然也有身份的优势,但他能有今日与他自身的优秀脱不了关系。
霍恭,我慕景桓是男人,骨子里天生有男人的好斗。
木清依,一个先被我看上后被慕御卿降服的女人,你知道在我心中意味着什么?”
“属下不知。”
“它意味着我的失败,意味着我的屈辱,意味着我和慕御卿的差别!”
霍恭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能理解慕景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见他醉了,便说:“殿下,您想多了,哪有那么严重?什么降服不降服?
那木小姐本就是嫁入洛王府给洛王当妃子,怀孕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你想想,木小姐的三姐,湘王府那个侧妃,现在不也怀了湘王的孩子吗?”
“木清丽?她怎么能和清依相比?”
景王露出鄙夷的神情,说道:“但凡是个王爷,是个有权位的人,木清丽脱衣服的速度保管比你出刀的速度还快!”
“殿下,这……”这也太、太夸张了吧?
“霍恭,你别不信!木清丽那个女人我见过两回,贼眉鼠眼,一瞅就不是个好东西。
根本不能和清依相比,清依是个有理想有原则的女人。
若非慕御卿得到了她的心,绝不可能得到她的人。
你若不信,本王大可和你赌一把!”
醉醺醺地说完这话,景王又往自己嘴里满满灌了一嘴辛辣的烈酒,而后,意识开始涣散,眼神开始迷离。
月影朦胧间,他似乎看到林稍之上渐渐衍化出明媚的春日丽景,桃红柳绿,春风悠悠,吹打在脸上,十分舒适。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便见花红叶绿之间有一女子袅袅婷婷行来,朦胧中看不清她的小脸,但那身影令他十分舒服。
走近后才看清,原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他朝朝暮暮想念的女人,他嘴角忽地展露一抹温润的笑意,伸手去抚她的小脸,柔声唤道:“清依,清依,是你吗?你、你来看我了,是吗?”
“殿下?”霍恭轻唤了景王一声。
正要提醒他什么,就见被景王抚着小脸的女人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反握住景王的大手,蹲在景王更前,仰首望着景王,柔语相问:“殿下?您叫我什么?清依?木家那个丑八怪小姐?洛王慕御卿的妻子?”
“清依不是丑八怪,清依更不是慕御卿的妻子,清依,你是本王的,你本应该是本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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