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则由奶奶孙沛姚照看。
孙沛姚一辈子重男轻女,答应照看自己,不过是为了多向陈世明要些生活费罢了。
没人问过陈颂过得好不好,她穿得破破烂烂被人笑话的时候、她头一次来例假手足无措的时候、她三番两次拿不出买课外资料的钱被全班孤立的时候……
那个会省吃俭用给她买新衣服,会安安静静陪她做每一次作业,会宁愿拼了性命也不愿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人,早已经深埋地底。
陈颂不知不觉就落下了恐高的毛病。
她甚至看不得课间那些被扔来扔去的沙包——小小的沙包被抛至顶点然后直直往下跌落,砸到地面扬起细微的灰尘,却像是砸在了她心里一道鲜血淋漓的沟壑上。
课间游戏里“死”了的人还能排队复活,人活一世却绝无可能重头来过,无论活得多么凄风苦雨了无生气。
可现在,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陈颂心里的感慨甚至多过庆幸——自己还很年轻,还有大把时间能把噩梦一般的未来改写。
上一世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在她脑海里交织盘旋如走马观花,外头浓郁的夜色一点点流逝,她甚至没来得及合一会儿眼皮,天边就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厨房里有一阵轻微的响动,不多时传来母亲的声音:“囡囡,阳阳,出来吃早饭了!”
“来了!”陈颂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
今天是一月二十六号,期末考试的倒数第七天。
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不仅因为这是母亲被医院宣告抢救无效死亡的日子,还因为从医院回来之后,发生了另一件彻底改变她和陈阳人生轨迹的事:纺织厂的工人私下给母亲点香烛烧纸钱,不慎点燃布料,酿成了火灾。
陈阳右腿烧坏,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而她为了救陈阳,左脸被毁容,丑陋的疤痕如千沟万壑。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母亲没有跳楼,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点香烛、烧纸钱,更不会有那一场熊熊大火……
可陈阳心里还是隐隐不安,右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像是触到了某根看不见却切实存在的弦。
“愣着干什么,快吃呀,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母亲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陈颂夹了一筷子辣炒咸菜丝,三下五除二吃完碗里的荞面窝头,熟悉的味道恍若隔世,险些让她鼻尖一酸。
“小心噎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