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后憋红了脸,没想到谢杰如此不给面子,竟然还敢顶撞她,她起身拿出气势喝道,“放肆!”
谢杰一手放到刀柄上,太后吓得坐回了椅子上,殿上众人更是冷汗涔涔,不少人听说过谢钰煖的哥哥凶残冷酷,嗜血无情,没想到传言是真的,都被谢杰吓得直往后退。
只剩下几个胆大的护在太后面前,直呼“护驾”。
太后的心腹总管飞身而起,拦在谢杰身前劝说道:“七皇子,你当真要破坏两国情谊?”
“让开。我的目的在她。”谢杰执剑缓缓指向捂着脖子的洛樱雪。
总管犹豫,他只是个奴才,若是得罪了七皇子,到时候他不好给皇上交代,见他不会伤害太后,他移步退回了太后身旁。
洛樱雪被吓得红了眼,连退几步,急声吩咐丫鬟:“快去叫世子救我,快。”
她一手挡在身前,意欲替自己开脱,奈何谢杰就像发疯的野兽一般,还不待她开口,就拔刀刺了过来。
洛樱雪吓得连滚带爬,躲过谢杰,踉跄着跑下殿,向洛双宜求救:“姐姐救我。”
洛双宜被谢杰那气势全开的模样吓得胆一颤,她哪有什么能耐制服一个疯子,再者事情都是洛樱雪自己惹的,耸了耸肩道:“我也无能为力。”
说罢,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这个谢杰,下手又猛又狠,这一剑下去不死也得残。
见洛樱雪被追得满殿逃窜,洛双宜摇了摇头,若是不作恶,也就不会自食其果了。
另一边,洛樱雪派出去的丫鬟在半路上遇到了来接人的殇,着急地道:“世子不好了,七皇子谢杰闯进了太后宫中,要杀世子妃!”
殇一听,疾驰如风朝太后寝殿赶去。
刚到殿外就听见洛樱雪的哭救声,殇冷下眼,一手拔出随行侍卫的佩剑,冲进了殿里。
洛樱雪不小心绊倒,谢杰拿着剑步步逼近,扬手朝洛樱雪刺下去时,突然一把剑挡了过来,生生接住了他刺下去的剑,他一时不料,被这力道震得后退了两步。
殇心疼地将洛樱雪扶起,立身将剑指向谢杰。
洛樱雪看到殇,松了一口气,哭着求道:“世子,救我。”
有了殇撑腰,洛樱雪的背脊也挺直了一些。
关键时候被人打断,谢杰怒气更盛,却不想他目光冰冷地看了殇一眼,扬剑朝殇刺去。
殇常年经受训练,武力不在话下,毫不费力地接住了谢杰一剑,二人兵刃交接,剑光冷冽,打得不可开交。
洛双宜躲在角落,看得心惊胆颤。若是今天她做了替罪羊,只怕就要横死当场了。
阿弥陀佛。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谢杰和殇一时打得难分高下。
洛樱雪站在一旁,看见殇游刃有余,轻轻替殇鼓掌。
不愧是她看中的人。这下看谢杰如何伤得了她!
“打啊,杀了他,杀了他!”洛樱雪小声念叨着,眸光狠毒,恨不得殇能够一剑刺死谢杰。
发觉殇有几次可以刺中谢杰的机会,但都放弃了,她握紧拳头,心里不解。
知道殇是顾及两国情谊,洛樱雪暗恨,只能暗暗祈祷殇失手刺死谢杰。
谢杰浓眉下的一双眼睛充满阴翳,见殇退而不进攻一直和他周旋,他握紧了剑柄朝殇刺去,殇一个利落闪身,躲开了谢杰的攻击。
谢杰唇角上挑,极快地转动剑的方向,对准坐在地上喘气的小月,毫不犹豫地将剑刺进了小月腹中。
利剑穿肠破肉的声音格外瘆人,小月惊愕地瞪大了眼,“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似乎连痛苦都来不及感受,瞪着眼倒地不起。
她双眼看着的方向正是洛双宜藏身的方向。
见她死死睁着眼睛,洛双宜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谢杰眼也不眨地抽出沾满鲜血的宝剑,杀红了眼一般朝洛樱雪袭去,洛樱雪还没有缓过神,看到还在滴血的宝剑吓得腿一软,跌坐回地上,她撑着地不断后退:“救命啊……”
殇始料未及,着急地回身替洛樱雪挡剑,谢杰目光阴鸷,没想到殇又接住了自己的剑,他拿着剑侧身收回,换了个角度迅速朝洛樱雪刺去——
利剑刺破腰腹。
“世子!”洛樱雪惊呼出声,没想到殇那么傻,居然用身子替她挡剑。
殇双手握着谢杰的剑,虽然被刺,伤口不是很深,只是有血不断往外冒。
他已经习惯了受伤,习惯了和刀剑打交道,受伤于他,如同吃饭。
看着洛樱雪没事,他嘴角轻轻弯了弯,安抚道:“我没事。”
谢杰还欲继续,就在这时,大批御林军赶到。
太后出声制止谢杰道:“住手!”
谢杰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他不满地收回剑,恶狠狠地盯着洛樱雪,只恨没在她身上刺个洞出来。
看到殇徒手握他的剑,却也只是伤了腰部,两手竟然分别只有一道浅浅的口子,心中不由记恨。
没想到这个世子身手如此高深莫测。
太后从大殿上由人搀扶着缓缓走到殿下,目光四处搜寻:“太医呢?还不快滚出来,给世子检查一下伤势。”
太医从案几下面爬出来,拱了拱手:“臣在。”
“这个闹剧,到此结束。”太后不容置喙地道,锐利的目光从谢杰身上掠过,“七皇子,你觉得呢?”
身在异国,加之面对这么多御林军,谢杰即便不肯就此罢休,暂时也做不了什么事,沉默着不作答。
他只恨自己没带多少人来,否则定要大闹皇宫,替谢钰煖报仇。
太后也不管他脸色如何,不悦地道:“未能保护好公主,此事是我们失职,但七皇子在殿上动武不说,还刺伤了明阳王世子,此事也是事实,哀家可以不予计较,希望七皇子也能信任友国,莫再做这种有伤两国和气之事。”
“太后说得轻巧,煖儿是父皇母后的掌中宝,这件事不会就此罢了。”谢杰撂下狠话,转身推开拦路的御林军,结果被御林军拦住不放行。
“滚开!”谢杰低吼,显然没把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视线微沉,心里对七皇子的做法极是不满,虽然早听说过他的恶劣行径,却没想到他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今日一见,果然可恨。
抬了抬手,她仍做足了面子道:“送七皇子回驿站。”
御林军这才给谢杰让路。
谢杰一句话未说,快步离开。
太后收回视线,见太医正在给殇包扎,她询问道:“世子没事吧?”
得太医回答,太后点头:“没事就好。”
洛樱雪坐在殇旁边,眼泪不值钱的一串串往外掉。殇见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声音也轻柔了几分:“我没事。”
“世子刚才为什么要替雪儿挡剑,你让他刺雪儿好了,雪儿看到世子受伤,比自己受伤还疼。”洛樱雪假惺惺地说着,心里却欣喜极了。
看来世子是真的很爱她,宁愿以身替她挡剑也不要她受伤。
她心里庆幸殇来得及时,又暗恨出卖自己的小月,若不是殇出现得及时,她说不定已经成了那该死的七皇子的刀下亡魂了。
看到殇心疼自己,她满意地倒在他怀里,用袖帕遮着脸。
“你和孩子没事,我就放心了。”殇眸带宠溺,想到她今日受了惊,让太医给她把了把脉,得知一切正常,这才抱着洛樱雪起身向太后告辞。
洛双宜见事情平息了,人也都散了,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太后坐在椅子上,正头疼地抚着额头,看见洛双宜慢吞吞地从帘子后出来,这才想起还有她。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就先回王府吧。”太后打发道,招手叫来宫人送洛双宜回王府。心烦的事一大堆,她暂时没有心情应付洛双宜。
洛双宜求之不得,点了点头。
夜色无边,泛着微微蓝色。
一番折腾下来,天离放明不远了,洛双宜打了个呵欠,偏头靠着马车,打起瞌睡来。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太后好不容易和邻国建立了友谊,如今出了这种事,两国关系陷入僵局,只怕就算公主立刻醒来,两国的关系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心里感慨洛樱雪不争气。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居然做出这种蠢事,还想构陷她。
想到自己化险为夷,还得多亏了一个人,洛双宜脑海里倒映出他的面孔,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马车走着走着似乎停了下来,洛双宜奇怪,强打起精神掀开帘子,只见已经到了宫门口。
一个公公出声请示道:“洛大小姐,有一位自称姓唐的公子说是您的好友,此刻就在宫门外等着您,不知道您要不要见?”
“姓唐的好友?”洛双宜眼光微亮,不是吧,想曹操曹操到啊。
她忍住欢喜,应道:“是我朋友,见,快请他过来吧。”
她一手抬着帘子,心切地四处张望。
他一抹白衣翩翩而来,在黑夜中格外明亮。